“選好人家?……什麼人家啊?啊?!你是說你爹要讓你嫁人了?選的是誰啊?我認不認識?”皇妃一連聲的問着,問道最後一句才想起來,驚問道,“啊?!!那三皇子怎麼辦?”
綠冬臉上掠過一絲痛苦的表情,咬住了嘴唇,半晌才道:“三皇子跟我,隻是兒時玩伴。一待成年,聖上定然也會為他覓得佳偶,皇妃不必為此擔心。”
“什麼佳偶!你們兩個離開對方是都不會有幸福的!”皇妃叫道。“綠冬!你信我,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你就這樣子聽之任之不做反抗,到時候會痛苦一輩子的。”
“……”綠冬不甘的看了一眼皇妃,想要說什麼,可隻是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隻低下了頭。
“綠冬?”皇妃俯下身去看綠冬的臉,“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綠冬嗎?怎麼會變成這樣?你要是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我肯定不會跟你成為好朋友。我不喜歡有話憋在肚子裡就是不說的人。”
“你讓我怎麼說!”綠冬終于爆發了出來,“我們家如今這個樣子,宮裡又出了那麼多的事,各人避嫌還來不及,又怎會……”
“那你父親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給你選人家呢?”皇妃問。
“爹給我選的是已故戶部尚書黃文玉的孫子。”綠冬道,“黃文玉跟我爺爺多年同朝為官,跟我家也算是門當戶對。”
“還有呢?”皇妃看着紫玉問。
“……”綠冬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黃家也算名門是望族。隻是黃文玉死後,他兒子黃有鳴雖生在官宦之家,可卻厭惡官場的爾虞我詐,不願為官。靠着祖上遺蔭,喜歡舞文弄墨,遊山曆水。因此雖然家道清貧,但卻頗受人敬重。”
“那他……孫子呢?”皇妃問。
“他……”綠冬一扭臉兒道,“我不知道。”
“想來也是不入仕途,不務正業喽?”皇妃笑。
“你怎地知道?”綠冬問。
“要不是這樣,你爹怎麼會選中他嘛!”皇妃說着歎氣,“唉!你們可真是……也不能說命苦吧,可是卻連最起碼的選擇的權利都沒有,隻能成為家族利益的犧牲品。隻要能為家族消災免難,你們以後是死是活就隻能是聽天由命了。”
一句話說的綠冬泫然欲涕,抹着眼淚道,“還會有誰像我這般命苦。”
“你應哥哥呀。”皇妃說這話時,心裡還是一陣心疼。“我的家境跟你那位黃公子難道不是一樣的嗎?聖上不就是看中了我們既是名門又沒有一點殺傷力嗎?而你爹不也是想借此讓聖上放心,證明他,包括你爺爺并無謀反的野心嗎?”
綠冬是小孩子,又從小到大都活在蜜罐兒裡,哪能想到這麼複雜這麼陰暗的一面。當初知道應皇子娶了皇妃,也隻是覺得她的應哥哥被人搶走了,為此大哭大鬧了一回。今天聽皇妃這樣一說,才明白過來,應哥哥就算不娶皇妃,也輪不到她。她的家世就是橫亘在他們之間的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一個手握重權的家族,不管跟那個皇子聯姻,都會給其他皇子,或者朝廷,造成極大的威脅。這麼一想,應皇子如此,那三皇子豈不也一樣?更何況如今她們家還背着意欲謀反的罪名。一個罪臣之後,想要跟皇子聯姻,那豈不是天方夜譚!她本來還想來跟皇妃讨辦法的,如今聽皇妃這麼一說,還去哪裡有什麼辦法。心裡一陣絕望,不由得嘤嘤的哭了起來。
綠冬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三皇子的?恐怕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她最初隻是看不慣别人擠兌三皇子,為他打抱不平。慢慢的,她喜歡上了三皇子的憨直率性,覺得跟自己氣味相投。再後來,也不知道是皇妃的打趣,還是一天的在一起日久生情,不知不覺的她心裡就有了這麼一個人了。
皇妃自己不愛哭鼻子,也見不得别人哭。看見綠冬哭的傷心,忙哄勸道:“你别哭,我來給你想辦法嘛,你别哭了。”
“還能有什麼辦法好想。”綠冬哭道,“五皇子死了,二皇子被禁,太子就隻能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兩個人之中的一個。若是三皇子選為太子,我一個罪臣之後怎能做得了太子妃?若是四皇子被選,那,那也不可能,……”
綠冬畢竟涉世未深,講不出其中的道理。皇妃心裡卻明白,若是四皇子被選為太子,很可能鎮國公都不能自保,更别提讓綠冬和三皇子成親了。聖上那樣精明,又怎麼會給未來的國君留下這麼大一個隐患呢?
“不是還有瑞皇子嘛!”她安慰着綠冬道,“你别把事情想的那麼悲觀好不好。”
綠冬不言語。她一天的在宮裡出入,别的看不開,但是對皇子們的地位還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瑞皇子不得聖上恩寵。就跟應皇子一樣。
“你放心,我會給你想辦法的。”皇妃又說道。一邊在腦子裡苦苦思索着。綠冬,三皇子,一邊是功高蓋主被傳謀反的鎮國公,一邊是為了定國安邦不擇手段的聖上,——該從哪裡尋找突破口呢?她忽然想起來,忙問綠冬:“綠冬,你記不記得咱們當初在三皇子驿館,聽到洋鬼子說過一個地方,我讓你們記住了,……你能想起來是哪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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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地方?你什麼時候說的?”綠冬一臉茫然道。
皇妃氣餒的坐在椅子上,她就知道問綠冬也是白問。她自己說過的話尚且都不記得,更何況是向來不操閑心的綠冬。女人天生對地名兒地址或者方向這些枯燥的東西沒有記憶力。你要是讓她們記個八卦豔聞什麼的,那還沒準兒,……想到這裡,皇妃忽然都想了起來,忙拉住綠冬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洋鬼子比列佛,包了一個樂樂坊的女伶,養在外面?”
一說起這個,綠冬也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回事。
“他肯定就是養在我讓你們記住的那個地方了。”皇妃激動的手有些微微顫抖,在胸前比劃着說道,“對,一定是這樣。我聽見鐘離是對他說的。可是,是在什麼地方呢??”
她急的又用手抓頭。綠冬不明就裡,還以為皇妃又有些不正常,便要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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