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師父早就料到他會把“湛兮”丢掉,提前為他準備好了新的配劍,甚至在劍銘中隐藏了未曾說出的谶語。
孤鶴真人自稱對筮蔔星象頗為精通,平日裡也算是料事如神,跟長了天眼似的。江逾白曾對他坦言過自己的來曆,即便如此孤鶴真人還是夠年紀做他爺爺。吐露了一個最大的秘密之後,江逾白在孤鶴真人面前自然更是坦然相對,毫無芥蒂。而生性敏感多思的商雪止卻不一定。
既然在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商雪止自己也學會了自己去查、去探,慢慢地也能結合自己的記憶拼湊出事情的原貌。
“師兄,你總以為五歲的孩子什麼都不記得。”商雪止笑眯了眼,唇邊黑色的血迹被他拭去,這麼一笑又有了些翩翩公子的雅氣,“可是我什麼都記得。”
“自我能記事起,我家便不太平。三天兩頭有人上門尋隙滋事,欺我母親一個弱質女子孤身撫養我,言語嘲諷、高聲唾罵算是輕的,手上持着利器進來拉扯恐吓的也有。”他一字一句地回憶,像是在叙述和自己無關的事一般,可神情卻是嘲諷至極,“我和母親四處搬家,卻還是被兩個男人找上門來,持着刀砸爛了我家的東西,逼着我母親抱着我衣衫不整地從家裡逃出來——”
“我們挨家挨戶敲門,無人敢應。”商雪止伸出手來端詳了一會兒自己枯瘦的手掌,随即緊緊握住,眼神陰狠,“那兩個男人就不緊不慢地跟在我們後頭笑。而街坊鄰居們,卻躲在門後或者閣樓上,透着窗戶和門縫睜大了眼睛看。”
“第二天,他們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在我娘上街采買修繕家裡的用具時卻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師兄,我當時就覺得這場景怎麼那麼熟悉。後來我四處打聽往事,這才發覺——哦,我應該是見過和他們一模一樣的人的。在我還小的時候,我娘抱着我輾轉多地,給有名望的武林世家一家一家地送拜帖。那些人家不肯見我們,客客氣氣地把我們拒之門外,可關門的時候,投在我們身上的都是這樣幸災樂禍的眼神。”
“……我再這麼雲裡霧裡得說下去,估計師兄你要以為我在發病。”商雪止歪着頭想了想,笑道,“對了,我忘了說,我的父親,大名叫商萬行。”
一聽這名,倒是周琰先把眉頭給皺了起來。
“你覺得熟悉,對不對?”商雪止望向周琰,說道。
周琰擰着眉向江逾白解釋:“我曾在卷宗上見過他。文治十五年的時候因為糾結遊俠作亂被判了罪,流放千裡,死在了半途。”
商家算是江南一個不小的名門,祖上既有為官者又有行商者,家底殷實。商萬行不負其名,行遍大江南北,結交了許多朋友。當時正是武林和朝廷關系最緊張的時候:朝廷使出各種手段抓捕了好幾個濫用私刑的“義俠”,又有朝廷高官鬧出了被刺殺一事,武林盟和朝廷之間的和平岌岌可危,衆人皆風聲鶴唳。
年輕氣盛的武林新秀們大多不堪掣肘,關起門來商量糾結人手殺入獄中救人,給朝廷一個下馬威。商雪止受朋友之托,他們選擇好的商談地點就在商家。
誰知道人剛到齊,都還沒坐穩呢,就被手握火把的士兵們團團圍住,抓了個現行。
武林新秀之中不乏出身世家大族的年輕人,出事之後家裡都接受了朝廷主事人淮王的綏靖政策,在放低姿态出面緩和事态後灰溜溜地把自家孩子領回去了——實際上那些一把年紀的老狐狸都知道不能跟朝廷對着幹,隻是恰逢武林盟主過世,武林盟群龍無首,誰打這個頭就要被戳着脊梁骨罵,後來者即便半推半就地依附過來,那也隻是“形勢所逼”、“迫不得已”。
最後朝廷判決下的罪魁禍首,居然是從頭到尾打醬油的商萬行,和他一起榜上有名的還有幾個無名無姓的倒黴蛋。
那三兩個大家公子們倒隻是被略略提了一筆,隻交錢抵罪也就過去了。
剩下的用了刑千裡流放,這下朝廷殺雞儆猴的雞有了,武林世家們放低身段的台階也有了:是商萬行意志不堅,洩露了秘密才讓大家惹禍上身,讓武林蒙羞的。
你問為什麼商萬行被判了首罪?
他後台不夠硬啊,怪誰?
仿佛為了印證商家後台不夠硬的事實,商萬行去世後,因其家産大多充公,他的妻子帶着兒子颠沛流離,還時不時要被幾個看着像江湖人實際就是二流子的男人辱罵威脅。有些剛出江湖的菜鳥沒什麼資曆,閑着沒事知道他們娘兒倆在附近,也會好心情地來踩上一腳,權當刷資曆了。
痛罵背叛者仿佛是他們通往正派大俠咖位的必由之路一樣。旨在凸顯出自己的高風亮節。常用例句為“若是換做我絕對怎樣怎樣”。可憐商夫人孤兒寡母操持家務都沒有累倒,卻因和丈夫伉俪情深,聽着其他人對丈夫的謾罵指責生生積郁成疾、一命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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