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去,修長的手撫在她纖細的脊骨上,那裡随着呼吸一顫一顫的,似乎又瘦了些。在他的手觸及她肌膚的那刻,她幾乎立刻便驚醒了,朦胧間望見他,烏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表情很是好看。
她想讨他的好,他知道,隻是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連這點事也做不好。李容淵認真欣賞了一會她失措的樣子,半晌後阿素才反應過來應該下拜。
她剛下了榻,李容淵望着她道:“免了罷。”
長秋殿中,端莊跪坐在案前,阿素忐忑颔首,青窈便端來托案,其上素白盞盛以羹湯。
這便是她親手做的羊羮,本想表誠意,一點也不許旁人插手,卻熬得過火而焦,他又來的這麼急,來不及重做,隻能命青窈隻取了不甚渾濁的上層,又加了些摩伽陀來的昧履支遮掩。
李容淵望着那碗盞看了一會,濃黑的羹湯中飄着幾串香枝,神情有些抗拒,然而回望她一臉殷切,雖神色冷淡,卻勉為其難端起那碗盞。
阿素望着他修長有力的指扣住盞沿,一飲而盡,暗暗咋舌。他竟真就如此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隻在旁邊的宦侍捧着唾壺侍候他漱口時,才微微擰了擰眉。
阿素此時方想起來,這羊羹應該配胡餅。她記得以前住在豐樂坊的時候,十字街邊有個高鼻深目的胡人老伯打的餅,薄薄的皮是酥油做的,沾着胡麻,一口咬下去,外脆裡綿,口齒餘香,一向是她的最愛。隻是物是人非,那攤子也不知搬到何處去了。
她擡頭望了望李容淵,發覺他也在出神,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一塊去了。
天色尚早,阿素躊躇許久,又拉着他講《裡仁》。這是論語中的第四篇,言君子擇鄰而居,居于仁者之裡。
“‘裡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何解?”,李容淵修長的指扣在書卷上,望着她,考教道。阿素垂着頭,低聲道:“君子懷仁,宜常躬省。”說完便用藏着霧氣的黑眸小心翼翼望着他。
李容淵一滞,很好,這是說他不仁了。直犯天顔,敢如此僭越也隻有她一人。若不是知道她書讀的不好,一知半解,詞不達意,還真當她是明裡暗裡諷刺。他認真反思了一下,這些年教她讀書的人也隻有他了,那就是說,其實是他未教好,也罷,一點點來吧。
他展開起書卷,歎了口氣。
阿素着心事,低頭拽着帔子上的綴玉,李容淵低聲講了一會,察覺她的心不在焉,将書卷一放,她立刻唬了一跳,隻能老老實實跪直,昂首挺胸。
他音容兼美,為皇子時曾在弘文館講學,那時阿素鬧着要做弘文生,不過是為了能在躲在門下衆人之中偷偷多瞧他一眼,如今終于換得他隻講與她一人聽,她卻困得頭點地。
阿素知道自己一向不是好學生,隻覺得他講經時潺如秋水的聲音格外好聽,卻從來不求甚解。像是要懲戒她這點小心思一般,之後他又罰她抄《緻知》。
這是從大學裡摘出來一章,專講格物緻知,原文傳抄的時早已亡佚,他教給她的,不過是他後來做的注,不過這一點就沒必要告訴她了,他隻想讓她記住,欲誠其意者,先緻其知。
然而天可憐見,她一向憊懶,握着筆便覺得擡不起臂膀,此時端着架子練字,練了一會便想偷個懶,而他卻并未見乏意,閑閑立在她身後,扶腰按肩正姿。
他雖為帝王,卻較當世書法大家不遑多讓,筆下風骨俊美。她雖不辨八分章草,卻也覺得他的字是極好看的,便越發覺得慚愧,不由自主前傾。而他另一手正虛扣在她腰上,握着她的手寫字時倒像是将她攏在懷裡,身姿微微時,便有蘇合氣息湧來,又隐沒,若即若離,簡直是一場折磨。她大汗淋漓,拘謹又緩慢地描着每一筆一劃,生怕身後之人一個不滿意,便拂袖而去。
終于熬到天色将晚,内侍監楊英來請旨時,阿素的手藏在大袖中,用力絞着繡滿雲紋的金邊,冷汗幾乎浸透了織物。終于聽那低沉的聲音道:“就歇在皇後這罷。”那顆懸着的心才落了下來。
瀑布般的鲛绡傾瀉了七重。出浴春波,青窈輕輕在腰後推了她一把,阿素才輕手輕腳地撥開細密鮮紅的珊瑚垂珠,颔首緩步走入帷幕之内,跪在屏畔榻邊,親自為他除下玉冠。
湊近在他身前解開常服袍領時,她拘謹低頭,發頂正挨到他的下颌,呼吸相聞,微微開阖的中衣下是緩緩起伏的如玉胸膛。她面頰微熱,努力目不斜視,專心與腰間的白玉帶扣搏鬥。忽然間感到頭頂之上他淡色的眸子低垂,她的手不易察覺地顫抖,從金粟玉帶銙上解下的佩刀香球頓時滾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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