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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季蘭英就惦記上了白素做的野櫻桃醬,用她那“為人民服務”的大搪瓷杯泡了滿滿一杯,靠在床頭慢慢的享受着美味。
外面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白素在台燈下看書,就聽季蘭英在那邊自言自語道:“我知道劉政就想去修水庫,去年他沒輪上修水渠,還寫信跟我抱怨了呢!”
白素放下了手中的書,轉過頭來看着季蘭英,此時的季蘭英還是少女的模樣,自來卷的頭發濃密烏黑,服帖的窩在耳後,但白素依稀記得,當年劉政去世之後,她有一半的頭發白了。
白素離開柳溪大隊的那個早上,是她站在了村口的大壩上,把手裡的包袱遞給了自己。
“你真的不走了嗎?”那時候白素問她。
她說:“我不走了,劉政在哪兒,我就在哪兒。”白素眼中已經含着熱淚,卻聽她繼續說道:“素素,你為什麼不能為了許建安留下來呢?”
當所有人都在反對她和許建安的愛情的時候,季蘭英是第一個這麼問她的人。
她愛的人已經死了,而你愛的人還在,可你卻要離開他。
但那時候的白素,終究沒有要跟這世道抗衡的勇氣。她隻是一個怯懦的、被她母親一步步的安排着的提線木偶。
白素的眼中已經有了淚痕,她低下頭,悄悄的用指尖拭去了眼角了淚滴,過了片刻才開口道:“你覺得劉政适合去修水庫嗎?”
劉政是她們中學時候的團支部書記,天生的近視眼,帶着一副厚重的眼鏡,看上去就有一股子文弱書生的模樣,便是在田裡幹農活,都格格不入的很,更别說混在一群壯漢裡頭去修水庫當挑夫。
“可我們上山下鄉,不就是來勞動來的嗎?種地是勞動,那修水庫也是勞動,勞動從來都是不分高低貴賤的,哪裡需要,我們就應該去哪裡勞動。”季蘭英隻蹙着眉心道,她很想把自己說服,卻發現根本說服不了。
白素看着她那眉頭緊鎖的模樣,隻搖了搖頭,笑着道:“勞動是不分貴賤,但我們可以選擇更适合自己的勞動,把合适的人安排在合适的崗位上,這叫生産效率,這也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一部分。”
“你好像說的有點道理?”季蘭英挑眉看了白素一眼,又低頭喝了一口酸甜的櫻桃汁,滿足的躺下了。
白素此時卻全然沒有睡意,外頭的夜雨一片漆黑,她看着放在房間裡頭的腳踏車,莫名又想起了許建安。
開壩放水的那一天他也在,後來也是他背着劉政的屍體回了柳溪,那時候他們倆還沒有交集,可她已經記住了他那雙堅毅果敢的眼睛。
也許就是在那一刻,許建安這個人已經走進了她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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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睡不着的,還有一裡路之外的許建安。
雖然已是初夏,但下雨的晚上卻并不是很炎熱,許建安安頓好了母親梁秀菊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茅草的房頂有一處漏雨,他用一個木盆接着,聽着那吧嗒吧嗒的水滴聲,一滴滴的卻好像是敲在了自己的心口一樣,也把他的睡意敲打的一絲不剩。
身體竟忍不住就發熱了起來,仿佛早上抱過的女子此時就躺在自己的身側,他依稀還能感覺到她輕微的呼吸以及柔軟的身段,而被她貼過的那一側肩膀,此刻正不可遏制的顫栗着。他從來沒有接觸過任何少女的身體,竟不知道原來女孩的身體是可以這般柔軟的,就像是堤壩上的楊柳,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了。
許建安可以對天發誓,在抱起白素逃跑的那一刻,他絕對沒有任何的雜念,心裡想的隻是逃命。可一旦夜幕降臨,頭腦就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不管他往哪邊睡,隻要一睜開眼,好像那人就睡在她的對面,用一雙含情脈脈水汪汪的杏眼看着他,笑靥如花,他忍不住就伸出了手去,将近在眼前的女子摟入懷中,狠狠的按在了身下。
許建安猛然從床闆上坐起來,看着漆黑一片的空虛,忍不住咒罵了一聲。
他竟然做了這麼一個荒誕不羁的夢……
外頭的天色還是那麼黑,房裡發黴的味道夾雜着幾分若有似無的腥氣,讓許建安頭皮發麻,他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周圍彌漫着潮濕的空氣。
許建安走到梁秀菊的房裡,替她蓋好了棉被,在角落裡找出一根半新不舊的拐杖。
這是他祖母以前用過的,他祖母在□□的時候被打折了腿,他才做了這跟拐杖,隻可惜沒有用多久,老人家就去世了。
許建安不敢埋怨這個世道,可一看見這跟拐杖,他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兩位老人去世之後,他曾經把他們所有的東西都燒了,卻唯獨留下了這跟拐杖,沒想到還會有再用上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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