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楊茫然地看着他:“女……朋友……?”
周童十分笃定地點點頭,把他喜歡的詞彙全都用了一遍:“對!而且我發現她好浪漫、好會撒嬌啊,還會跳舞,應該是那種個子小小的,眼睛圓圓的,一笑就彎成月牙,很甜很傲,還很嬌氣的女孩子。”
聽着他一番亂七八糟的形容,奚楊低頭收拾碗筷,垂下睫毛遮住眼底的恐慌。
周童沒提那封遺書,想着畢竟是人家姑娘的隐私,已經給聞閱看過一次,不好總拿出來說。
盡管他并沒有把教導員當外人。
奚楊不敢确定周童口中周熠的“女朋友”指的是誰。畢竟那個時候主動追求周熠的女孩兒很多,每出一次警,每去一次支隊的政務部門,哪怕隻是受個小傷進趟醫院,總能收獲一見傾心的目光,充滿愛慕的暗示。
越是沒有身份立場去擁有,越是容不得别人觊觎。奚楊嫉妒得發狂,曾經的他也是一隻羽翼豐滿、高貴矜持的白天鵝,如今放棄所有光環,委屈自己做另一隻白天鵝身邊黯然失色的醜小鴨,雖說初心是為心愛之人,可眼看他光彩奪目莺燕環繞,卻無法施舍給自己一小片華麗的羽毛,就算是鐵打的心、銅鑄的胸膛,也忍受不了現實如此殘忍的打擊,時間一長,遍布裂痕。
“好可惜,如果我哥還在,發展順利的話,說不定我都已經當上叔叔了。”周童遺憾地笑了笑。“那樣的話,爸爸媽媽還有養父和奶奶,在天上也會高興的。”
奚楊無言以對。
誰說不是呢,哪有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晚年堂上坐,兒女繞膝過,不說兩位早早過世的親生父母,就是打了半輩子光棍的周艦也不能否認,收養這對兄弟不全是出于同情,也是為老來能有個依托,為沒過好和帶不走的人生續上一段光陰。
奚楊父母雙全,又是家中獨子,從小到大無論在學校還是在舞蹈團,成績斐然的他一直享受着衆星捧月的待遇,擁有過無數伴随着鮮花與掌聲的高光時刻。然而師生眼中的天之驕子,長輩口中的驕傲,卻偏偏要走這條衆叛親離、斷子絕孫的路,高舉愛是獨一無二,愛是跨越一切的旗幟,其實天真幼稚地可笑,枉顧父母老師傾注心血的培育,自私到了極點。
他要走這條路,要堕落,憑什麼拉别人一起?憑什麼要别人葬送寶貴的前程與親情來配合他,成全他那些見不得光的風花雪月?
周熠沒有錯,錯的一直是他自己。
若是一早知道,打死周童也不會舊事重提去傷奚楊的心,讓橫在彼此之間的隔閡從一條清澈的小溪,一層薄如蟬翼的紗幔,一縷被他用飽滿熱情漸漸驅散的晨霧,變成崇山峻嶺,變成汪洋大海,變成牢不可攻的森嚴壁壘,化不開的濃濃迷霧與愁雲,自此望眼欲穿,遙不可及。
然而此刻他卻有些停不下來,傾訴的欲望格外強烈。
“其實我也不知道找到她能做什麼。我哥走得突然,最後一面都沒見上,我想我大概......是想替我哥告訴她,他沒有忘記約定,也做了西裝,是真的非常喜歡她、在乎她......”
西裝?
“天天穿這身迷彩服,無聊死了!你這麼高,身材這麼好,穿西裝一定超帥!咱們早點退伍好不好?去國外結婚,好想看你穿西裝的樣子啊。”
奚楊還記得,那時,不管是“西裝”還是“結婚”,都讓周熠時時蹙起的眉頭又緊了幾分。
是我......
他說的不是别人,不是什麼圓臉大眼睛的俏皮小女生,是我。
一個他絕無可能猜到的人。
“有什麼意義呢?”奚楊不敢再聽下去,隻好開口打斷。“葬禮他去了嗎?這五年裡他有主動聯系過你嗎?如果有心,不可能聯系不上,聯系不上隻能說明一點。”
“他無所謂,早就忘了。”奚楊端起碗筷,背過身去走向水槽。“這種忘恩負義的人,有什麼值得惦記的。”
周童有點不敢相信,一貫溫柔親和、善解人意的教導員會說出這樣刻薄的話。
身後頓時沉默,原本溫情滿滿的廚房裡現隻剩下突兀的水聲,大開的水流狠狠沖擊在金屬水槽底部,水花濺濕了失神的眉眼和哀傷的唇角。
好想借這嘩嘩的水聲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為已逝的愛和深深的悔,也為那顆善良熾熱的心,和它錯付的意。
快走吧,快點離開,奚楊想。他憋住了呼之欲出的眼淚,微微俯身去撿放在水槽裡的碗筷,忽然被不知何時悄然而至的周童從身後圈住,捉住了手腕。
“别碰水,我來。”
周童說完又朝奚楊靠近了些,整片胸膛貼在他的後背,用結實的雙臂緊緊環繞着他,越過他一側的肩膀去看他的手,吐息在他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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