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導演喊完了,葉修才猛地從回憶中驚醒過來。他本以為這段得重拍,誰知道導演看了看監視屏幕,竟然還誇道:“不錯,太到位了!甜蜜還帶點怅惘,失落中夾雜着期待,這就是異地戀的微妙之處啊!”
甜蜜又怅惘的葉修:“……”
這部勉強出演的愛情電影隻算是一次不走心的嘗試,在這期間,葉修還在研究他的下一個本子。《羅網》講述的是一個在野生保護區裡長大的青年與窮兇極惡的盜獵者互相争鬥的故事,比這部文藝片的淡淡惆怅要殘酷得多,壓抑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即便到了結尾,也隻能稍稍從那無盡的陰霾中看見一絲希望。
這個角色身上的氣質讓葉修十分有共鳴,研究起來也分外投入,關于角色的思考更是寫滿了一整個本子——所謂可怕的不是天才,而是勤奮的天才,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葉修這頭收拾包袱去熱帶雨林,而特訓了小半年的韓文清則去了西部的荒野裡頭拍攝。導演特别喜歡搞大場面,平常又是車禍又是爆炸,雖然一些危險過頭的鏡頭會交給專業的特技演員來完成,但這兒的拍攝條件實在惡劣,日常的拍攝非常艱苦。
一場午夜追逐的戲一直從下午四點拍到了淩晨才結束,待他回到住處洗過澡,已經是淩晨兩點了。想着葉修肯定已經休息了,韓文清也沒打擾他休息,隻回了個信息過去,誰知葉修竟然秒回了一個電話過來。
“怎麼還沒休息?”韓文清有點驚訝。
“是啊!”葉修含糊地應了一聲,又問,“聽說你們劇組有人受傷了?
“沒多大事兒,就是得休養幾天。”韓文清已經困極,躺在床上閉着眼,打着哈欠回答,“所以這兩天我的戲排得比較密……”
“你也悠着點兒,别受傷了。”
兩人又輕聲聊了一會兒,葉修等了半天沒等來他的下一句話,再仔細一聽,才發現韓文清竟然是累得睡過去了。
聽着聽筒裡傳來的綿長沉穩的呼吸聲,葉修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他點了根煙,放任自己多聽了一陣子,才挂了電話,靠在窗台上,等着又一個黎明的到來。
随着拍攝進度的推進,葉修感覺自己似乎被角色徹底纏住了——出戲似乎變得越來越困難,他開始整宿整宿地失眠,唯有累極了才能稍微睡上一陣子。這個故事的陰霾已經将他的精神推到了極限,幾乎要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然而葉修卻打定主意要将韓文清瞞住。這事兒就算讓他知道了,也不過是多一個人擔心。要應付一個蘇沐橙已經夠困難的了,要是韓文清也知道了,他還真不一定招架得來——至于之後怎麼辦,都得撐到把電影拍完再說……
由于隔着電話交流,葉修又刻意隐瞞,韓文清一直沒發現什麼端倪,隻知道葉修比他要更早殺青,但卻決定給自己放個長假,沒再接什麼新戲。
但等他結束了外景的戲份回來,再與葉修見面,就當即發現了不對勁——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上帶着掩不住的憔悴和疲倦,往常那股從容不迫的精神氣也找不見了,看起來就像打蔫了的植物一般。
“怎麼回事?”韓文清吓了一大跳,“生病了?”
“之前拍戲比較辛苦,所以才想放假啊!”葉修故作輕松地回答。這話韓文清一個字都不信,再三逼問,葉修才無奈地改口:“真沒什麼事兒,就是最近有點失眠,沒休息好。”
許多藝人都有類似問題,但他還真的很難想象葉修也會這樣精神緊張。兩人是約在葉修的家裡見面,韓文清想了想,把人帶到卧室,一掀被子就按倒在床上。
葉修還以為他今天這麼直接刺激,結果沒激動兩秒,韓文清就把被子給他蓋上了:“睡吧。”
葉修:“……”
直到韓文清轉頭把燈關了,自己也跟着躺上床來,葉修才終于确信他說的睡覺是真的純睡覺,不禁啞然失笑。床還是那張床,兩個大男人躺着明明更擁擠了,但聽着近在咫尺的心跳聲,一直如影随形地纏繞着他的呓語也漸漸聽不真切了,葉修躺了一會兒,竟然還真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沉睡。
韓文清從葉修這兒再問不出些什麼來,但又實在放心不下,最後還是給同樣參演了《羅網》的蘇沐橙去了個信息打聽,這才從她那兒知道了事情始末。
所謂的“沒休息好”竟然已經好幾個月了?被蒙在鼓裡這麼久,韓文清着實氣得不行。但想想這家夥還是個病人,再氣他還是得忍着。這麼一忍,又忍到了次年的頒獎季。
葉修憑借在《羅網》中的精彩表現,第三次奪得了影帝獎杯。休息了大半年,葉修已經徹底從角色中走了出來,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曾經病了一場,站在台上就像個行走的發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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