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信卻傻乎乎地笑着,“我比你們年輕,這點傷不算什麼,倒是你和父親,哪怕傷到一點,在我心裡都很嚴重,要是你們不先行治傷,我哪裡會心安。”
林依依瞪了他一眼,忽爾歎氣道:“你在醫藥上的天賦很高,可惜卻走偏了路。若是你将精力放在研制如何治療傷病的藥物方面,而不是研究那些殺人的毒藥上就好了。”
她将手上的布條打了一個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這一次,你實在是做的太過了。”想起那些因為他的投毒而痛苦死去的百姓,林依依心裡就很難受,看向張信的目光也就多了幾分冷意。
“我教你醫藥之術,是讓你救人的,不是讓你害人的,可是你卻一次次地用來害人,讓我不止一次地後悔當初教了你。你殺的那些人,其中也有我的罪過。”
張信看到她眼中的失望與難過,心裡就像被狠狠紮了一刀似的。
他其實知道,老師不喜歡他用醫藥害人,但是一樣工具如果非常好用,誰都會忍不住去用的吧。
“老師,我錯了。”張信低聲道歉,但他心裡卻并不認為自己真的錯了。
林依依也知他現在的性格有些固執,對于說服他以後不再使用這樣偏激又危險的手段并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這時,張良忽然開口道:“你當然錯了。你無故樹敵,出手不留餘地,還沖動冒失,造成現在這樣的結果,全都是你的錯誤造成的。”
張信看向自己的父親,目光很是複雜。
父親的話聽上去特别刺耳,如果是今天之前,他或許會生出怨恨之心,認為父親在故意打擊他侮辱他,但是昨天晚上,父親卻不僅僅是把老師的安危放在心上,也曾不止一次地替他擋下了攻擊,光他親眼目睹的,就有不下三處傷是因為他受的。
“父親。”你還是愛我的對嗎?
林依依拍了拍張信的肩膀,看到他回過頭來,便笑着道:“即然你知錯了,以後就不要再用那些毒藥了,要是想要自保,你随身帶些迷藥就好,即能解除敵人的行動力,又不會殺戮太過,免得有時傷及無辜,昨晚你用的那種毒藥,實在太可怕了,那些士兵,說到底也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
張信眨了眨眼睛,終于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好,我以後不會再用毒了。”
林依依笑了笑,道:“嗯,那就好。”
張信看出她其實并不怎麼相信自己的話,但他這次是真的答應了她,以後,他也不會再制毒用毒了。
如果不是他派人在左尚等人的領地裡投毒,老師就不會因為恻隐之心而跑來解毒,也就不會陷入現在的危機之中了。
正在這時,林十九忽然推門而入,他懷裡抱着一個布包,放在衆人面前,露出裡面的一摞面餅。
“主人,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吃點東西,就要趕快離開了,屬下剛才出去打探了一下,封城了。”
林依依皺了皺眉,道:“既然封城了,那接下來肯定是搜人,這個地方太過明顯,的确不适合我們這麼多人隐藏,可是離開的話,我們又能去哪裡呢?”
“這些天,我們雖然沒有辦法混進宣城候府去,但卻找了幾處落腳點,此處隻是距離宣城候府最近的一處罷了,若說隐密些的,也是有的,我們便先去那裡住幾天,養養傷,再想辦法出城。”
“即如此,那大家休息休息就出發吧。”
林依依拿了兩塊餅塞了張良張信每人一塊,然後自己也取了一塊開始吃,其他人也紛紛拿了面餅就着一水吃喝起來。
這處民居是林十九他們租下的,這些日子大部分人都是住在這裡,所以一應生活用具都很齊全,他們是黎明時分才逃回來的,有那傷勢較輕的早就起了竈火燒了開水,畢竟現在的天氣還是能凍死人的,而他們所有人都是身上帶血需要洗漱。
說是休息,其實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供他們休息,趁着士兵還沒有搜查到他們這裡,衆人都已換了衣服,林依依也用面粉、木炭之類的東西簡單地給大家易了下容,好使大家不那麼引人注目。
二十來個人分成了三四撥,趁着周圍沒人,悄悄出門,小心地向着林十九所說的地方轉移,隻是幾人身上的傷勢太重,雖然已經處理過了,行動起來還是有些不便,自然速度也快不到哪裡去。
林依依臭着一張臉趴在張良的背上生氣,明明這個男人身上的傷比她更多更重,卻偏偏還要背她,她雖然腿上也被砍了一刀有些影響走路,但還用不着别人來背吧?
就算要背,不是還有傷勢較輕的暗衛在,可是張良偏偏不肯,非說他腿腳無傷背她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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