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關于妙色之辯,雲裳已将晏落簪的話術截盡,她本欲舉《詩經》之例作結束:“《碩人》有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一語未了,突有一人道聲“荒謬”,卻是旁席的崔瑾聽不慣這浮浪言論,捺不住拂袖近前:
“你這後生既知此語,亦應知在論語中還有後半句話,便是孔夫子所說的‘繪事後素’!”
雲裳猝不及防地噎了一下,明明是一對一的辯合,怎的還有人助拳來了?
“呔!”穆少霖在檻外急得豎眉頭,扭頭看向他名義上的師父:“欺負人麼這不是,崔夫子聲名在外,怎麼也倚老賣老?分明咱們都要赢下第一場了!”
有琴顔示意他稍安忽躁,凝目盯緊場中情況。
“九爺,這……”
容裔擡手止住折寓蘭的話音,劍目隐隐現出鋒芒,靜觀其變。
但見場中方席上,雲裳迅速調整好自己的狀态,欲起身施禮,不防崔瑾說到興頭處,一揮寬袖:“吾輩追随聖教,當以養浩然之氣為己任,怎能苟且于聲色之間?!”
他這邊一揮,雲裳那廂一起,頭上的帽冠便被拂了下來,簪發的玉笄随之掉落,一把及腰的長發如瀑絲散落下來。
場外三千人齊眼望見這副場景,不約而同的為之心折。
雲裳自己忽然就成了她前番言論最有力的注腳。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電光石火間,無暇做作,也無關狎昵,僅僅是為美麗本身而心動。
本能而已,何須多言。
容裔望着場中青絲如緞的姑娘,長身而起。
第57章撐腰
“這北學掌院忒欺負人也!”
國子監偏廈中,一人忿忿收回千裡鏡,為落帽的雲裳打抱不平。
他旁邊一個沒得正形的膏粱子弟接過千裡鏡,窺向明倫堂中墨發垂落的麗女,且賞且憐,斜睨身邊人:
“記得世子爺是郁陶君的忠實擁趸啊,入京時不是叫嚷着非郁君不娶麼,這麼快就轉舵了?”
先前那人歎氣:“井底之蛙,贻笑大方了。”
這兩人便是青州世子容天琪與江平侯世子郝穑,許是嗅味相投,二人見過一面後便混在了一處。以他們的身份,想混個前排觀禮的坐席不是難事,但難得這一對纨绔還有些自知之明,沒臉混在三千讀書種子裡,便與許多京城的閑散少爺軍挨擠在這一處,一面觀禮一面叽叽咕咕。
“哎,小王活到如今,這位華姑娘是第一次讓小王知曉,原來‘好色之徒’也可以這般坦蕩美好。”容天琪搖頭晃腦拽他的酸話,“不知如我這等皮囊,能得華姑娘幾分青眼?”
名字就叫“好色”的郝穑翻個鬥大白眼,把千裡鏡不客氣地拍在他身上,“你呀,惦記不上了。”
沒見明倫堂中,那位沖冠為紅顔的爺眼看就要出面護短了麼?
場中晏落簪瞥見容裔的動作,生怕老師落人口舌,以至局面不好收拾,忙上前解圍道:“家師一時不察,我為姑娘挽發。”
雲裳若非覺得當着衆人面前理發不雅,何用他人,自己便動手绾了。她輕搖頭,落落大方道:“方才是小子冒狀。不過崔夫子适才之言,小子試駁論之,養浩然正氣,與保養容顔也并不沖突啊。”
崔瑾為北學之首,半世養成一副尊長脾性,見這小姑娘披頭散發還有面皮言笑晏晏,更是來氣,不豫道:
“志意修則驕富貴,内自省而外物輕*,君子養身,莫善于正心誠意。如爾所言,汲汲追求于皮相,此與以色侍人何異,與小人行徑又有何異!”
雲裳不能苟同,迎着犀利的目光反問:“為何定要将皮相與心志相對立呢,誰說色相便是洪水猛獸了?小子方才所言,人見色心喜,與見錢心動,見暴血勇無甚不同,本源不在于絕色滅欲,在于如何節制自省,隻要有節,那麼……”
“一派歪理!”
崔瑾的養氣功夫真不是白給的,一喝氣勢強滿,根本不容人說完。
雲裳再怎麼樣機敏,也不過年僅十五,在授業執教半輩子的前輩面前猶如開蒙孩童,下意識倒退一步。
有琴顔忍無可忍,正要起身,肩膀突被一隻手按住。
有琴顔詫然回頭,旋即目光大亮。
“先生是說她的話是歪理呢,還是說稷中學宮的道理是歪理,又或者以為,亞聖門下盡出歪理,不值一提?”
清樾的嗓音一出,一個持扇青年排衆而來,一雙明亮的鳳眸猶為出彩。
有人認出了他,驚訝之餘興奮道:“蔺三先生,是月旦評的辯魁蔺三先生!”
在蔺清身邊,還有一個身材高挑的女郎,一個眉目出采的少年,三人身上穿着等樣的青衿衫袍,卻流露出不同的俊逸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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