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城,姜家宅。
楊延昭站立在一座有些破舊的宅院門前,躊躇不進,心裡正在忐忑。
戰場之上,楊延昭有勇有謀,穩重冷靜,常能料敵機先,克敵制勝。
但在戰場之外,楊延昭卻顯得沉默寡言,不善言辭。尤其是對于處理家事方面,并不擅長。
他此刻立于門前,正是在思索等會兒見了原主姜維的母親後應該說些什麼。
“吱呀——”
就在楊延昭還在糾結的時候,屋門輕啟,一位年約五旬的婦人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拎着一個包袱,從屋内緩步走出,似乎是打算出門。正好碰到立在門前的楊延昭。
“維兒?”老婦人看到楊延昭,眼前一亮,眉宇之中盡顯喜色。
眼前來人,正是姜維之母——姜柳氏。
“娘……”楊延昭心下一驚,以為姜母竟然出門來迎接自己。于是連忙上前攙扶住姜母,随後俯身下拜,再三叩首。
“娘,孩兒知罪。身為人子,竟勞煩娘親自出門來迎,當真愧煞孩兒也……”
宋代禮教甚嚴,楊延昭此舉在前世本無可厚非。但此時卻是在三國時期,涼州又是胡漢雜居之地,對于禮教方面沒有中原那麼嚴格。因此,楊延昭的行為倒反把姜母吓了一跳。
“維兒何故如此?快快請起。”姜母見自己兒子不知何故,俯身行此大禮,甚感奇怪。
對于楊延昭而言,他此時占據了原主姜維的身體,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無論如何,這個大禮必須要行。隻有這樣,他的心裡才能好受一點。
“我兒忙于軍務,疏于家事。何罪之有,快起來吧。”
聽見姜母好言相勸,楊延昭這才站起身來。察覺到姜母似乎是打算出門,于是問道。
“娘,您這是要到哪裡去?”
姜母看着楊延昭,眼神之中有些嗔怪之意,不喜道。
“維兒,莫非忘了,今日乃是你父姜冏的誕辰。為娘正打算前往你父墳前祭拜。”
“娘,孩兒近日前往雍州地界查探蜀軍虛實,今日剛剛回來,正要和娘同去。”
說罷,楊延昭貼心地從姜母手中拿過包袱,攙扶住姜母。
姜母隻道楊延昭真的是忙于軍務,忘記了這件事,于是也不以為意,并沒有繼續責怪楊延昭。
“維兒,你受傷了?”
姜母餘光之中瞥見楊延昭雙手之處有血迹,忙關切地詢問,眉宇當中滿是擔憂。
“大丈夫既投身軍旅,區區小傷何足挂齒。娘,你看兒子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嘛。”
“唉……”
楊延昭的話并沒有讓姜母感到開心,反而是歎了一口氣。
所謂母子連心,自己兒子在戰場上受了傷,教姜母怎能不心疼?
“為娘不求你飛黃騰達,隻求你能夠平平安安。你目前能做到本郡中郎,為娘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楊延昭心下觸動,當下出言寬慰道。
“區區中郎何足挂齒,兒今後當為那大将軍。到時候兒會更加用心的奉養母親,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
“傻孩子,這世上哪有當娘的把孩子養大是為了求回報的。你啊,就會逗為娘開心。”
見姜母神色緩和,楊延昭這才放下心來。姜母右腿有疾,二人一路緩步慢行,叙話家常,母子祥和,自不必言。
約摸半炷香時間過後,二人終于到了姜冏的衣冠冢前。母子二人擺好香燭貢品。祭奠完畢之後,竟是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當中。
姜母此時,正在撫摸着墳前插着的一杆精鐵大槍,沉默不語。
楊延昭縱目望去,但見此槍槍尖深入地下無法看見。但從槍杆處所露出的紋路來看,此槍似乎極為不凡。
原主姜維的記憶當中,父親姜冏死于羌戎叛變的亂軍當中,屍體找尋不見,隻尋回來些許随身衣甲和這杆大槍。
于是太守馬遵在入職之時,特地在此風水寶地設立衣冠冢,以褒獎姜冏的功績,同時破格提拔姜維為本郡中郎将,用作拉攏郡望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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