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訴出心事後,心中一時又是愧疚又是後悔。本可以咽下酸楚,不讓小姐聽到這些污糟話煩心。現在倒好,一時嘴快,卻白白髒了小姐的耳朵。
心中唾罵自己,卻忍不住繼續傾吐:“她們還說,說小姐的病不合時宜,恐怕會擔心小姐的姻緣……”
說到此處,拾翠抽噎着頓住聲音:“小姐,您這一生病,要是真的趕不上春日宴,那可,那可如何是好……”
先前那些話雖然不敬,卻也道出了實情所在。春日宴關乎着虞莞,乃至同她一般身份的貴女們的大好前程。
本朝明令不興選秀和,皇室意欲嫁娶時,便由宮中主持,邀請公子或貴女們入宮“賞春”。
久而久之,春日宴就成了選秀的婉稱。
今春三月,太後已向京中官宦女子們廣發請帖。聞弦歌而知雅意,這下京城人人都知道,皇室有意為兩位适齡的皇子擇宗婦了。
春日宴上,若是得了太後或者皇子的青眼,被擇為皇子妃,進一步就是太子妃,再進便是鳳命加身,恩蔭家族。這等事關前程榮寵的大好事,怎不使京中沸騰?
就連一向刻闆古怪的虞侍郎,接到帖子時都忍不住雙手顫抖。直到這時,他才突然想起西院有個無人造訪的孤零零的繡樓。
拾翠想到這裡,忍不住眼底一黯。老爺連小姐的及笄禮都不曾記得,更遑論婚嫁大事。而一向與小姐不對付的夫人更不會主動攬活。
若去不了春日宴,她恐怕就要眼睜睜看着小姐無人問津、熬成老姑娘。
可距離開宴不過五日,小姐卻突然之間高熱不褪,莫非是天意都如此狠心?要毀了她跳出去的唯一機會?
心緒蕩至此處,倉皇之感漸漸浮上拾翠心頭,卻在與小姐對上視線時一頓。
她從未見過小姐如斯神情,猶如行過死蔭之地的一泓秋水,見之使人一個激靈。
她聽見虞莞以一種不疾不徐的語調說道:“錯過春日宴,也未必是壞事。”
春日宴是她上輩子踏錯的第一步。想到這裡,虞莞的面色一凝。
比起上輩子遇到的那些腌臜事,變成老姑娘又有什麼可怕?至少衣食皆是虞府供養,不費自己一毫一厘。
她自重生時就打定主意,逃出上輩子的命數,必須錯過這場宴會。
突如其來的高熱,倒成了推拒的絕佳借口。她甯可風寒好得慢些,也不想喝下拾翠帶回的藥。
正思量着該如何與拾翠解釋,卻聽見繡樓處傳來一陣陣淩亂的腳步聲。
虞莞擰起彎彎煙眉,是誰會前來這無人問津的西院?聲音不止一人,顯然并非前來探望,甚至還不懷好意。是她那視她作無物的繼母,一直瞧她不順眼的妹妹,還是……
“咚咚。”兩聲敲門聲過後,門外的不速之客就不請自入。隻見一個瘦高個頭、兩撇山羊胡須,一副文士裝扮的中年男子被五六個膀大腰圓的仆婦圍着,氣勢洶洶地邁步前來。
好生滑稽。虞莞不客氣地勾起嘴角。
那文士,也就是虞莞的父親虞振惟瞧見女兒嘴角笑意,以為她歡欣于父親的探望,臉上也挂了三分假笑。
繡樓的房間不大,被這烏泱泱的一片人占滿,壓得人呼吸都有些不暢。虞振惟開口便道:“女兒染恙,為父先前一心忙于公務,聽聞之後便甚為挂心惦念,不知靜養三日後,女兒可好些?”
挂心惦念還能讓她在這裡求生不得躺了三天?恐怕是府中流言紛紛,傳入他耳中,才想起原來還有一個等着撈皇子妃位份的女兒。
眼下還有兩日,聽說女兒高燒唯恐錯過日子,這才急了眼,巴巴地趕來“探望”。
虞莞對他的來意本就有所猜測,聽了他的話之後更是倍感索然無味。她涼涼開口:“不勞父親挂心,尚未大好。”
言下之意,尚未大好也不用你來多管閑事。
虞振惟臉上薄薄的笑意頓了一下,頃刻之間便恢複笑容,好似什麼都沒發生般繼續道:“若不曾大好,不如為父把你接到前院養病。那處也更宜人些,你好得更快,莫要錯過佳時。”
原來在這等着。恐怕那些孔武的仆婦們并非擺設,虞振惟打的是先禮後兵的主意。她若是拒絕,就要被幾個仆婦架着出門。
前院是他們夫婦二人的地盤。到時候,她縱然百般反對,也要被趕鴨子上架,捆也要捆送到宮中去。
可是就算反對無用,便要和這個刻薄寡恩的父親虛以委蛇,演那勞什子的孝順戲碼?
虞莞毫不客氣:“不如留我在此處自生自滅,說不定比在前院好得還快些。免得誤了父親的良辰吉日。”
“良辰吉日”幾個字她咬得格外重些,諷刺之意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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