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關做了一個夢,支離破碎,五彩斑斓。
夢裡,有他銘記于心的,也有他從未見過的,有自神識裡抽出的,也有從外面鑽進來的。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隻覺頭痛欲裂,渾身酸麻,似要昏迷,像要死去,他咬牙痛吼,他怒目圓睜,他想于混沌中看清,周圍是什麼,自己究竟在哪裡,經曆着什麼……
“陸關,你害慘爺了,我早就說過,不要去雲州城湊熱鬧,安心做個山大王不好嗎,爺要死了,爺遇到你算是到了血黴,下輩子,下輩子爺一定不要再遇到你!”
“陸關,你太自負了,從一開始,你就不該來這裡,時也命也,我揭竿而起要走了,願下一個宿主不會讓我失望……”
“陸關,你去哪裡了,你不是說會保護我嗎,本狐還未出嫁,還未振興青丘一脈,我想爹爹了,我不要死,都怪你!”
——
“哎……陸關,你又失敗了,罷了罷了,回來吧,重頭開始。”
“陸關,這是第三次了,你的機會不多了,好自為之吧……”
耳邊飄來一道道聲音,心頭紮入一根根鐵針,抽痛難忍,筋骨碎裂,七竅流血,陸關面目扭曲,眼珠脫落,耳膜破裂,舌頭斷開,鼻孔洞穿。
啊……
日月輪轉,白駒過隙。
漸漸的,四周喧嚣散去,嘈雜熄滅,他的身軀仿佛脫落,疼痛似乎不再,清靈重歸腦海,明靜纏繞周天。
他浸泡在溫泉裡,治愈神識,療養道心,伴随着的,還有一些……記憶。
“我是陸關,一個特殊的存在,天庭抹殺,陰庭不收,說好點,是一個輪回者,難聽點,就是條孤魂野鬼,迄今為止,我已死了三次了。”
“蜀山大弟子,陸關,築基大圓滿,人品貴重,天資卓越,後與妖相戀,離經叛道,有失綱常,執迷不悟,一心背馳,終死于師尊掌門之手。”
“離月三皇子,陸關,半步金丹,忍辱負重,登上皇位,勵精圖治,心系百姓,掀起變法為民謀利,嘔心瀝血,日以繼夜,終操勞成疾,死于一場大火。”
“玉溪峰妖王,陸關,六品術士,金丹之境,貪财好色,自負多疑,魯莽沖撞,業果纏身,死于一品天人之手。”
腦海裡一幕幕浮現,陸關心情平靜,仿若老僧入定。
如夢似幻,海市蜃樓。
是與非,善與惡,一切都如過眼雲煙。
如今,他隻是一顆山石。
嘩啦啦……
一抹玉瀑自山崖落下,飛流直下,水珠四濺,拍魚弄蝦,溪水清澈見底,底部沙礫彙成一股暗流,随波緩行。
“桑丫,這裡好玩吧,瞧瞧,山明水秀,柳煙花霧,真是個好地方啊……”
“哦。”
桑丫十四五歲模樣,五官清秀,小麥色皮膚,光滑潤澤,雖是少女,可已然發育,而且還不錯,胸口微微撐起,窈窕有緻,讓一旁的宗恩喉嚨微動,眼神不自覺的瞄來瞄去。
宗恩收斂心神,撥弄一番額頭發絲,露出誠摯的笑容,滿目深情,道:“桑丫,你知道我為什麼約你出來吧……”
“知道。”
既然知道,那說明是默許,默許就是暧昧,暧昧那便是同意了…
宗恩拉着桑丫的手,後者沒有拒絕。
他們青梅竹馬,都是四方村的孩子,桑丫是村裡最好看的女孩,可她性格孤僻,沒有朋友,宗恩喜歡對方好久了,這一次,在他的一片赤誠之下,對方終于被感動,随他來了這裡。
宗恩身材高大,将少女抱在懷裡。
桑丫将頭埋在對方胸口,甕聲甕氣,顯得有些怪異:“我聽說,山裡有個妖怪,會化作貌美的女子,将男人勾引到沒人的地方,然後挖出他們的心髒,吃掉他們的五髒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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