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陸北羽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陸大雄仿佛洞察了他的思緒。
他微微蹙眉,假裝愠怒地道:“這般審視我作甚?你父年輕時,可是英姿飒爽,風度翩翩的修士。隻是近年來,修為略有停滞,體型稍顯豐腴罷了。”
“毋庸置疑。”陸北羽聽罷,不禁輕笑,“我父年少之時,定是人人傾慕,花見自開,法寶遇之皆碎的俊逸修士。”
法寶遇之皆碎?
陸大雄聞之微愕,一時未能領會其意。
然他思及此詞與“人人傾慕,花見自開”并列,料想必為褒義。
對于陸北羽時常冒出的這些新穎詞彙,他已經習以為常……
“這就對了!”陸大雄瞥了陸北羽一眼,“你也不想想,若非你父當年英俊非凡,又怎能赢得你母的心呢?”
“确實,确實!”難得見到父親得意洋洋的模樣,陸北羽自然不會潑冷水。
但他心中仍是疑惑難解,實在無法想象,父親如今這般臃腫的體态,昔年又能帥到何種程度?
“當年,我放棄修煉界的試煉歸來,令你祖父極為惱火。所幸有你母親在身邊,他并未過分責罰于我,反而将陸家的修真産業盡數托付給我掌管。”提及此事,陸大雄不禁一聲歎息,“你母親,實是一位卓越非凡的女修。”
陸大雄攜秋雲回歸陸家堡的那一年,陸家的老祖宗不幸駕鶴西歸。
秋雲接手後對陸家堡進行了系列革新,這才使得陸家能在修真界中成就後來的輝煌。
同年,南方爆發了一場叛亂,四皇子柴昊炎亦受其波及。
大将軍葉明領兵鎮壓叛亂,而望江城附近的複水河畔,則成為了雙方決戰之地。
那一夜,鮮血将複水河染得殷紅如鐵。
四皇子毅然屹立船頭,揮劍自刎。
那一夜,陸大雄與秋雲守候在陸家堡城牆之上,目擊複水河半壁天空被烈焰映照得赤紅。
那時,望江樓尚名為滿香樓。
同樣那一夜,xiandi正在望江城内,并且站立在滿香樓頂層,恰恰就在陸北羽昨晚站立的那個窗口旁。
次日清晨,滿香樓易主更名。
無人知曉新主人的身份來曆。
隻知滿香樓更名為望江樓,那牌匾上的字迹正是由xiandi親筆題寫的。
從那一刻起,望江樓門前的石柱便一直空置未用。
從此往後,望江樓前的石柱也成為了大順修真者們心馳神往之處。
他們都渴望自己的對聯佳句,能有幸懸挂于這兩根石柱之上。
由于,望江樓背後的掌控者,始終在期盼着這樣一幅對聯的出現。期待着一幅,能與仙帝親筆所題的“望江樓”牌匾相得益彰的佳聯。
當然,此事亦成為了諸多文人士大夫的熱切追求。
四皇子柴昊炎,乃是當今聖皇同母胞兄,同時也是聖皇最為信賴的至親。
講到這裡時,陸大雄的面色變得無比沉重起來。
此刻,陸北羽方才理解,為何陸大雄會如此憂慮,如此緊張不安。
原來,是自己行事太過輕率了。
四皇子作為當今聖皇最為親近的兄弟,
一旦四皇子遭遇變故,當朝聖皇内心必然深受煎熬。
十餘載的光陰,固然可以淡化許多往事。
但若無人提及,那份傷痛也許并不那麼醒目。
四皇子,正是聖皇心中難以平複的那一道創傷。
假使始終沉寂,無人觸及,或許痛苦尚可淡忘。
然而,此刻看來,這份沉寂似乎已無法持續。
望江樓門前矗立的柱子空置了十幾載,現如今卻突現一幅令背後主宰滿意的對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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