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朔的氣場太過強大,無論曲甯想如何忽視他,都無法輕易做到。撇開他在愛情上的冷血和無情,對長輩的情誼,他确實是真摯的,否則楊先生也并不會幫他這個忙,在一個讓自己不甚舒服的地方,去給他們一個見面的機會。
“我與夫人在一起多年,感情仍如初純正,并非沒有争吵之事。每個人都會犯錯,每對夫妻家庭都會有争吵,隻是若想長久,一生相伴,需學會包容與原諒。”
楊先生提到夫人時忽然說上這樣一番話,曲甯自然是懂其中的話裡有話,輕聲道:“您說的沒錯。隻是包容與原諒一定有一個底線,曾經的我沒有這個底線,也希望我的愛人能夠看到我的包容,後來我發現,對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講再多包容與原諒,奢求他發現自己的愛并贈予我同等的愛,還真是天馬行空。我啊,曾渴望過長久,但火引熄滅後被澆濕,已無法複燃。”
程朔凝視着曲甯,言之灼灼,“隻要有風,有火,死灰我也能叫它複燃。”
曲甯溫吞道:“終有燃盡的時刻,不是現在,也會在将來。況且,燃燒本就是一場覆滅,燈油會耗盡,樹枝會枯萎。世界上沒有無窮無盡之物,包括愛。”
楊先生悠悠歎口氣,心知曲甯是下了狠心,之後也不再勸說。
三人用完餐後,程朔派司機送楊先生回家,曲甯與楊先生道了再見後離開。
程朔并沒有追上來,隻是在曲甯臨走之際,他給曲甯留下來了一句話,“小甯,我不求你原諒,隻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彌補。”
曲甯隻是淡淡地說:“我已經給了你機會,七年還不夠嗎?”
程朔想要拉住他的臂膀,他沒有給對方一絲機會,揚長而去。
16
周末,曲甯答應一直想給自己介紹對象的朋友,與對方見了個面。
正如朋友所說,面前的陳朗各方面條件都非常優秀,無論是外表還是自身條件,硬要說缺點,恐怕隻有這位陳先生的姓氏讀音和程朔太過相近這一點。
陳朗比曲甯小三歲,但無論是為人處事都有着不輸給曲甯的成熟和沉穩。深入交談之後,曲甯才知道對方出自于單親家庭,很小的時候就當了家,家中還有一雙弟妹,所以才有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曲甯非常欣賞陳朗,陳朗也通過朋友大緻了解了他離婚的事情,自然也願意同陳朗繼續相處下去,先從朋友做起。
晚點回家,樓道的燈亮暗交替,最終在他的門口燈光重新亮起,程朔的身影也随之清晰。
曲甯吓了一跳,面上的表情有些失控,沒好氣道:“你怎麼在這裡?”
程朔衣裳淩亂,領帶歪歪扭扭,襯衣的扣子也掉了兩顆。不僅如此,他滿目通紅,紅血絲充斥着整個瞳仁,不知道的人見到他還會以為他受到天大的刺激。
再次見到程朔狼狽的模樣,曲甯内心早已平靜,可能還有些許微瀾,但已能克制。
“和你見面的是誰?”程朔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拖往跟前,另外一隻手鉗住他的下颏,令他痛苦地仰起頭,直視那雙怒火叢生的眼。
曲甯不願屈服,頑強對抗,“與你無關。”
“我們還沒有離婚!”程朔低聲嘶吼,臉上沉痛的表情不像作假。
程朔有他的心痛,然而曲甯隻會更痛,他冷靜地說:“在你簽了離婚協議之前,我并不會進入一段戀愛關系,但我有愛上别人的權利。”
“你說你愛他?”
曲甯扯開程朔鉗住他下巴的手,他相信自己的臉上一定留下了紅印,因為剛才程朔使出的力氣可一點都不輕。
“現在還沒有,以後就說不定了。”曲甯總算恢複了自己的淡然,用輕淡的口吻講述着目前的情況。
而後,他看見程朔崩裂了,無論如何,他從前從未見過程朔落淚的模樣。
原來鳄魚真的會落淚。
曲甯心想。
第7章你拿着我的真心逢場作戲,還想妄求我再給你轉圜的餘地?
17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程朔沒有想到曲甯會這麼愛他。
在這件事發生之後,程朔沒有想到曲甯會愛上别人。
這兩種之于他而言不同的痛苦,侵蝕他的心髒,讓他每一條神經都能感覺到他有多懊悔。
即使是在他的第一任情人在他們曾經歡愛過的床上死去之際,他也沒有懊悔過,頂多是覺得這樣的觸目驚心,這樣濃烈的愛意,隻能稱之為麻煩。
他父母的恩愛常叫他覺得他在感情方面是個異類,人這一輩子會遇到千千萬萬的人,怎麼會有人甘願用一生的時間耗在另外一個人身上。
他厭惡情感中的糾葛,他更希望戀愛關系能像一封合同書,我履行我的義務,你遵守你的條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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