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皇太後久卧床榻,不好起身。陛下為盡孝道,為太皇太後找了支百餘人的大戲班子入宮。但其實她看了不到兩場就嫌排的戲膩味無趣,挑了通刺,将他們趕走了。”淩飛渡難得說了一長段話,聲調卻依舊毫無波動,“放他們出入的是玄武門的金吾衛,至于有無被提前知會過——”
“停。”楚栖打斷道,他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下煩悶的情緒,“……退下吧,此事不要再與别人提起了。”
淩飛渡退下後,楚栖喚人擡進一個浴桶。他坐在熱水裡,讓水流洗去他身上的污垢與内心的疲憊,卻很難不思量許多,關于今夜,關于未來。
他不知道柳戟月到底在盤算什麼,自己又在他心裡占據着怎樣的地位,隻覺得現在正行走在一塊不知厚薄的玻璃上。假如碎裂,迎接他的可能是溫柔的羽毛與松軟的雲朵,但也有可能是刺骨的冰水與不見底的深淵。
……所以說回京真是太難了。
此後一夜未眠。
然而與此同時,摘星宮亦燈火通明。
楚靜忠處理完宮變之事——羅冀與羅縱一并收押進了天牢,其餘黑甲衛兵與部分當值羽林衛直接立地處決——這才回到了紫微殿。他看着立在殿前檐下的明淺谡,撇頭問道:“陛下睡了?”
“嗯。”明淺谡垂眸片刻,終是壓低了聲音,“其實我……早就察覺到羅冀的不對勁了。自從陛下收了他一半兵權,他便明裡暗裡做着動作,我也因此時刻做着準備,當今夜有人通傳摘星宮進刺客時,我便立時帶人前來。隻是想不到,羅冀竟如此膽大包天,還是讓聖上受了驚。”
“此事與你無關。”楚靜忠冰冷的視線望向殿内,“……有人要算計,你防也防不住的。”
“幸好陛下無事。”明淺谡閉了閉眼,複睜開時,才掩去了之前的愁緒,稍顯輕松了些,“許多年未見世子了,他倒與你一點不像。”
“不像我是好事。”楚靜忠淡淡道。
明淺谡本欲失笑,可再品味一番,卻點了點頭:“也對,世上隻要有一個敬王,就足夠攪得廟堂天翻地覆了。”
楚靜忠沉默。
良久後,他終是瞥了一眼明淺谡的側顔,仿佛随口提醒:“你既然仍是不敢進紫微殿,去旁側太微殿或勾陳殿合個眼也是好的,還想在這站到天亮嗎?”
明淺谡的手微微一顫,“臣子禮節,無诏不得留宿,我也不像敬王那般可以随心所欲。”
楚靜忠哼了一聲,徑自踏入紫微殿,随手一揮,“回去吧,我陪着陛下。”
“靜忠。”
楚靜忠腳步一頓,卻并未回頭,他身後明淺谡的神情似有一瞬的慌亂,仿佛想要确定什麼答案:“陛下是仁慈的君主,會成為明并日月的賢君,對吧?我從小看着他長大,更教他為君之道,他也從不令我失望,所以……他一定不會——”
楚靜忠直截了當地打斷他:“丞相,無诏不得留宿,你該回去了。”
他靜靜等了會兒,直至聽見背後之人離去的聲響,才繼續邁着步往殿内走去。
心中卻忍不住嗤笑一聲,明淺谡果然是二十年如一日的天真。
紫微殿内隻有隐隐綽綽的燭火光亮,内宦宮人大氣不敢喘地跪在地上,原本應該睡了的皇帝卻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上,手裡正喂着一隻挑染紅毛的鴿子。
敬王揮手讓人全都下去。
他看着柳戟月:“你打從一開始,調任羅冀回京就是為了今日?”
柳戟月卻專心含笑喂着鴿子,“因與你的仇怨,他在南地找人暗殺過楚栖數次,令他寝食難安,你覺得朕會不記仇?”
“你就為這個?”楚靜忠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就為這個,你拿整個皇城做賭注?!”
“這也叫賭注?”柳戟月也笑起來,“再給他十倍兵力,他也多掀不起半點風浪。敬王,羅冀有幾斤幾兩,不全在你的掌控之中嗎?”
楚靜忠冷冷盯着他,“……那年,你忽然調任鎮南将軍為太尉,我還真以為是小虎長牙,知道找人幫忙了。風光樓中羅縱與瀾定雪的暗通款曲,我自然也一清二楚,但還以為是你要借羅縱插手我青黎衛的事……原來從頭到尾,連我也被你騙過去了。”
“朕若不盡快将他調入京中,怕是早就見不到敬世子了。”柳戟月蓦然回視他,“你明明有另派青黎衛監視,卻叮囑他們不必出手。你不正希望他悄無聲息死在外邊算了?正好不是你親自動手——楚靜忠,有時候朕也不能理解,你這種令人發笑的‘忠心’!”
柳戟月說到最後,呼吸一急,不免捂着胸口喘咳了一會兒。他坐回椅上,重新看着愠怒難忍的楚靜忠,好笑地搖了搖頭:“羅冀不該死嗎?你不想給嚴武貞的冤魂報仇嗎?你手裡早就有為他們翻案的證據,一旦列出,本就可以将羅冀打得萬劫不複。‘弑君’,隻是個掀開過往的由頭,和定死他命運的罪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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