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滑的地闆上,她曾踩着軟軟的布鞋走上一級級的台階,在花園裡,她的小靴子踩在土地上,在新種的植物周圍一下兩下三下,将土踩得實實在在。
陳曉婉不喜歡穿高跟鞋,所以她的腳步時常都是輕悄悄軟軟的,他卻聽得到辨得出來。
上心一個人,她的一切都是獨一無二。
腳步在門前停住,短短的時間,張遠航感到心慌,他叫:“婉婉!”
虛掩的門輕輕的被打開,陳曉婉看到張遠航已經下床站起,并且用手去拔另一隻手上的針頭,門前膽怯不安的情緒替換成一身冷汗!
“你幹嘛!”陳曉婉邊叫着邊跑過去阻止,手伸到張遠航面前仍是晚了一步,他已經拔下了針頭。
陳曉婉看着張遠航摁住手背的那顆紅點,眼淚又差點湧出來。
“你幹嗎!你拔它幹嘛!你不知道你還在生病嗎!你幹嗎呀你!”陳曉婉手足無措,帶着哭腔吼着張遠航。
感覺到有股力量将自己往張遠航懷裡扯,陳曉婉第一反應是掙紮着去按住張遠航剛拔過針頭的手,有些血沾到了手指上,陳曉婉急的要找醫生,聽到張遠航在自己耳邊歎氣,然後依舊是将她緊緊的摟在了懷裡。
“傻瓜,是水打完了!”
陳曉婉聽到張遠航的話,适才擡頭看了一眼頭頂的點滴瓶,果然已經空了。
陳曉婉松了口氣,然後又掙紮着說到:“那趕緊按住手,别出血了……”
“婉婉你别動,動來動去出血更多!”聽着張遠航這樣說,陳曉婉果然吓得不敢再動彈,全身僵直着,連大氣都不敢喘。
“婉婉,我有話對你說,你乖乖的讓我把話說完好不好!”陳曉婉茫然的點點頭,感覺到懷裡小人小心翼翼的動作,張遠航輕輕彎了彎嘴角。
放開她,抓着她的肩膀帶她轉了個身,讓她坐到床上,自己一手扯過旁邊的低矮闆凳坐下來,手還是緊緊的握着,然後仰着頭看她。
“我喜歡你!”這四個字顯然超出了陳曉婉的想象,坐下來沒有任何鋪墊的,張遠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陳曉婉瞬間懵了。她看着張遠航熠熠生輝,黑葡萄般的眼睛,下意識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怎麼可能喜歡我?”
1%的不安就是100%的不确定,陳曉婉是這種人,張遠航明知,卻還是被她的反應搞得有些挫敗,然後他苦笑,内心罵自己笨蛋,既然知道陳曉婉是這樣的性格,為什麼還要給她那1%的不安,說到底,還是自己的錯。
看着懵懵懂懂,又有些受到驚吓似的陳曉婉,張遠航緊了緊兩個人握在一起的雙手,語氣溫柔的怕驚擾了她一樣,他說:“怎麼不可能,我有很多理由喜歡你!”
“你在園子裡喂螞蟻,笑得很好看,你打掃衛生的時候,頭發亂亂的樣子很可愛,你問我吃沒吃飯的時候,聲音很好聽!我生病受傷的時候,隻有你在我身邊!你把手插到泥裡,你被花刺刺到,我會心疼!你對着太陽笑的樣子,我做的夢裡都有!你對我不在意,對我發火,對我躲避,我都在意!你跟劉飛打鬧,跟楊楊楊說笑,我心裡發酸,我不知道怎麼辦!這些理由夠不夠?夠不夠說明我喜歡你!”
張遠航就這樣凝視着陳曉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着内心的告白,陳曉婉的淚水不知不覺落了下來。
很多事情她竟然都沒有感覺,這一件件甚至已經忘卻的小事,卻件件都是他喜歡自己的理由。他竟然能記得自己那麼多細小繁瑣的事情,自己的一舉一動竟牽動了他的心,影響了他的喜怒哀樂。
一點一滴的心動、心疼、心痛、心急、心酸在歲月裡彙聚,愛戀與思念越來越濃,于是就刻骨銘心、天荒地老了。
陳曉婉默默淚流成河,張遠航看到她哭的無法自抑,手一攬,陳曉婉整個身子就到了自己的懷裡,感受到他的溫暖氣息,陳曉婉終于不再忍耐,放聲大哭。
“笨蛋婉婉,這麼長的時間,你都感覺不到嗎?”張遠航在她耳邊柔聲道,而陳曉婉夾雜着抽泣聲的回答讓張遠航再次哭笑不得,她一邊大哭,一邊委屈十足、斷斷續續的說了一句話:“張遠航,那麼多事你怎麼都能記住的?是不是因為你喜歡吃魚?上次口湖的那個油淋魚好吃……”
張遠航終是笑出聲來。
陳曉婉為錢出嫁的心結,張遠航的表白可以化解,陳曉婉自卑的心結,張遠航的表白也可以化解,唯獨問到那個相愛不相親的疑惑時,張遠航羞澀嗫嚅着,怎麼都說不出所以然來。
而他又怕陳曉婉因為這個還有陰影,竟在情急之下說出了一句:“我沒毛病!真的是正常的!我發誓!”如同那時候強調自己沒有潔癖一樣,再次自我摧殘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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