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柔正少了聒噪,卻不想玉霙忽然對她熱絡起來,此後的日子,時時在南屋膩着,一坐就是一天,一同進食,探讨詩歌詞曲,定柔亦心無諱莫,将自己讀過的孤本誦與她抄寫,姐妹倆的感情逐漸親密起來,開始無話不說。
這夜更是抱着玉枕過來,睡在了妹妹的紗櫥裡,起初聊着家常,定柔便問起了六姐,一直不敢問母親,六姐婆家在哪兒。
玉霙說:“就在城中啊,北郊的胡盧巷,出去采辦果蔬的女管家時常在菜市見她販菜,過得好似不怎麼好,當初她私自出府與那秀才相會,還在自家開的金店裡,爹爹知道了,抓她過來詢問,她竟說已委身了,還求爹爹成全,讓她下嫁,爹爹不同意,找了醫婆檢查,果然失了清白,還說無怨無悔,願布裙荊钗,和一心人相攜百年。
爹氣得暈了過去,祖母正病着,不好大驚動,醒來扇了母親兩巴掌,讓人拿出家訓來,當即逐六姐出家門,剔除家譜,從此再無此女。後來祖母病逝,六姐帶着姐夫回來奔喪,爹也沒讓進門,還讓家丁把六姐夫打了一頓。”
“我想去看看她,我好多年沒見她,不記得她的模樣了。”
“千萬别,你剛觸怒了爹,六姐的事一直是他的逆鱗,前年六姐大着肚子來哭求,說她婆母急病需要銀錢,跪在大門外一天,爹也不許人出去理她,四哥看不下去,拿了錢送出去,當時就被爹抽了兩鞭子,打在了臉上,六姐上來抱着腿求爹原諒,爹也沒動容,讓人把她拉開了,那包銀子到是給了她,可是也說了絕情的話,讓她以後不要來,說有些路即選擇了就沒有回頭,跪着也得走完。”
定柔心頭發寒:“爹竟這樣狠心。”
玉霙也歎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六姐千不該萬不該輕賤了自己,爹說那秀才明知她是節度府官小姐,一無媒妁,二無婚約,三未禀明父母,還那般對她,可見不是什麼品性貴重之人,存了攀附之心,爹也找人觀察私下了些時日,暗中查究才學,笃定不是個有前程的。”
定柔想了想,問:“爹說的前程,是為官嗎?”
玉霙躺着點一點下颔,定柔想到了自己,娘說的那個頭戴蟠龍冠,身穿赭黃袍的,定也是官宦子弟吧?不知人品怎樣?若是個薄德淺行的打死也不嫁,幹脆在妙真觀不回來。若有幸遇到了個良人,他便是個階下囚她也嫁得。
是道:“若是我,便是千難萬苦,凍餓在街頭,也不回來乞讨,平白受辱。”
玉霙聽出了她的果斷,感歎妹妹人小剛烈,心念一閃,這樣強硬的性子,怕是以後不被皇帝所喜,若一同進了皇妃,隻要自己柔情似水,掌握住男人的喜惡愛好,不怕妹妹躍過頭頂,也許還可以幫她做沖鋒的刀矢,對付五姐姐和那些嫔妃,清掃絆足石,想到這兒不禁越發要和這個女孩兒相容戚戚,勢必完全赢得她的信任才好。
她剛要開口,忽聽枕畔的聲音問:“爹爹要你和五姐姐共侍一夫,做那個隆興皇帝的侍妾?”
玉霙詫異了一下,不知妹妹要說什麼,應了一聲“嗯”,怅落道:“我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福氣。”
枕畔的聲音透着不悅:“什麼福氣,幹什麼去做妾室?沒有三媒六聘,沒有花轎紅妝,豈不隻算得個粉黛玩物?姐姐你不要去了,那人不是真心待你的。”
玉霙驚呆了,怔怔地看着身畔的小身影,久久說不出話,好大一會兒才開口:“母親沒有與你說?爹爹的意思,是要我們一起......”
女孩兒打了個呵欠,略有睡意:“什麼一起?我不做男人的玩物!”心裡明白過來,原來母親原來打的這個主意!
玉霙這才知道完全看錯了這個妹妹,她比想象的還要不一般:“我們女人,生來不就是男人的玩物嗎?”
女孩兒嗤鼻一聲,似生着好大的氣,決然道:“我慕容定柔隻委身兩心相悅,明媒正娶,若非三書六禮,八擡大轎,我甯可做一輩子妙真道姑,父親若脅迫我,那麼甯為玉碎!”
話音萦繞于耳,半晌不絕,帳幔外燃着一對犀角燈,光影掠掠,映着女孩兒眸光璀然,沉靜如一湖澹水,盈盈地透出堅韌和安定。
玉霙望着那個精緻的小臉龐,小小的下巴弧度倔強,從未聽過這樣的話,一時難以克化,千百個念頭紛雜過腦海,不知是喜是憂,對這個小好幾歲的女孩兒更生了由衷的佩服,萌生了跟她做知己的念頭。
又說了會子,玉霙忽覺心裡空落落,全無困意,講起了自己的事。
定柔這才知道,姐姐是外室姨娘生的,外室姨娘出身不好,祖母認定她污了慕容家的門楣,便大大容不下,一直養在外頭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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