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柔瞧着那牌位,淚眼婆娑,又道:“自今起,我再不出門,茹素齋戒,專心在屋中服喪,為師傅亡靈祈福,追憶哀思,還有祖母的齊衰我也不曾守,正作補償,這是我的心願,望您成全,四年之内勿要給我安排親事,我缞麻在身,不宜婚嫁。”
慕容槐臉色愈加難看起來,溫氏也驚慌失措:“兒啊,不可啊,四年後你就是老姑娘了,這親事便不好說了。”
慕容槐觸到了痛處,大罵一聲:“什麼勞什子養母!不過托付她照顧了幾天,堂堂公候上卿的掌珠,送到她處是擡舉她,敢不竭盡竭力!讓你少一根毛發,老子踏平了道觀,她不是傻子,知道利害關系,所以才不敢懈怠,一個道姑子真心能有幾分,還不是看重了你的家世,要老子給她當後台,我也沒虧待她,附近的郡縣都打了招呼,讓他們關照妙真觀,不許賊人侵擾,自你進了妙真觀,逢年過節束帛加璧流水似的送,夠仁至義盡了。”
又說:“你祖母的孝期不用你守,這麼多孫兒差不了你一個,你的婚事豈是你能決定的,今年趁着空暇多多練習歌舞雅樂,學習宮廷禮儀,明年及笄之後等玉霙在中京站穩了根基,舉薦了你,你們姐妹共同為家族榮身。”
定柔委實不明白何為榮身,為什麼要玉霙舉薦,她的婚姻和玉霙有什麼關系?為什麼要學宮廷禮儀?但父親說這話,亦是觸了她的底線,擦幹眼淚,斬釘截鐵地道:“我不管你怎樣說,她對我有恩就是有恩,我要為她守孝,你說的那些,恕難從命!”
慕容槐大怒,指着溫氏罵:“你竟生出這麼一個忤逆的孽障!”轉頭令丫鬟叫人,請家法藤鞭出來,他要教訓這孽障!
時近正午,日頭當空,潮起漲落的長雲起伏蹁跹,時而在青磚綠瓦上遮出些許翳影。
香樟樹下,一身白布粗麻的少女被臉朝下綁在長凳上,手腳俱縛,眼神絕望而倔強。
溫氏和慕容康跪在石砌的地上拽着慕容槐衣袍下擺央求,溫氏哭的聲淚涕下,嘴裡痛訴着孩兒的萬般委屈,種種不幸,眼睛腫的一塌糊塗。
尹氏葛氏也跪在腳下流淚附和,直說妹妹嬌貴的人受不得,禁不起,公公三思雲雲,玉霙也哀求着,請父親體諒妹妹年幼,責罰即可,若動刑恐有傷尊嚴,靜妍臉上挂不住,意思了兩句。
院中聞訊而來烏壓壓的人,或扒在月洞門外,或立在遊廊下,或直接進了院中,有丫鬟婆子,妾室們,别院的叔伯女眷,連郭氏和三夫人鄒氏也驚動了,低聲竊語。
慕容槐最受不得這種連番的轟炸,聲音軟和了兩分,問:“孽障,最後問你,能不能改過?”
少女半張臉貼着凳闆,眼睛漠然地,不知在看何處,眉棱挂着大無畏,口中好一會兒才道:“打死我最好,不然留一口氣我也要為師傅守孝。”
慕容槐被激的咬牙切齒,恨恨地指着溫氏:“她将我當作老子了嗎?有跟老子這麼說話的嗎?”責令小厮:“給我打!打死這冤孽!”
小厮面面相觑,不置可否,那藤鞭系深山裡一二年的荊條,取其三尺長,削成柔韌帶棱的細條,捆紮絞以金屬絲,做成三指粗的鞭子,打在皮肉上雖不緻頃刻皮開肉綻,卻是火燒火燎,尋常大漢五六十鞭便可血肉模糊,疼痛之下咬斷舌根丢了性命。
溫氏大哭了起來,慕容康連連磕頭:“父親息怒!父親息怒!”
慕容槐大喝小厮:“還不動手!給老子往死裡打!”
小厮揮舞起了鞭條,忽忽地破空,刷剌剌響亮,隻三五下少女便臉白如紙,發際冒出了冷汗,沁在孝巾上,兩手緊緊攥着拳,全身發抖,慕容康上來攔,被慕容槐呵斥了兩聲,少女連挨了十數下,衣帛破裂,白絹上洇出一片淡紅,把臉埋在凳闆上,額角血管暴凸起來,汗珠滾滾如豆落,緊閉着雙目,咬牙咬的腮邊鼓鼓,袅弱的肩頭微微的顫着,卻一聲也不喊出來,連呻.吟都不曾。
慕容康看不下去,一把奪過了鞭子,跪在地上:“我來替她受過,請父親憐惜,妹妹體弱,委實受不住了。”
慕容槐氣也消了幾分,也怕打出事來,問:“孽障,現在能端正了嗎?知道誰是你的至親父母了嗎!”
溫氏崩潰地哭求着:“茜兒,快說句軟話啊!娘求你了!再打下去你就殘了!”
少女身軀微動了一下,艱難地擡起臉,尖尖的小下巴抵着凳闆,孝巾汗迹斑斑,一道道順着臉頰滑落,咬着齒,念道:
“慈烏失其母,啞啞吐哀音。晝夜不飛去,經年守故林。夜夜夜半啼,聞者為沾襟。聲中如告訴,未盡反哺心。百鳥豈無母?爾獨哀怨深!應是母慈重,使爾悲不任!昔有吳起者,母殁喪不臨。嗟哉斯徒輩,其心不如禽①.......我的養母辛苦撫育我十載,嘔心瀝血,她命即我命,她身隕羽化,我無法靈前長跪吊唁,已是大不孝,若再不為她戴孝披麻,豈非連禽鳥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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