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她發出咯咯的笑聲,一點也不優雅,那種笑的方式令人感到有些熟悉,“你有什麼熟人想推薦進來的嗎?不管有沒有培訓過,合适就行。”
他回答:“沒有。”
加班結束以後,秦伶忠打電話讓人送了一趟同城快遞。是給朋友買的汽車模型。
周圍人都知道他喜歡賽車,平時也頻繁去看賽車比賽和展覽,送禮物倒是很給大家省事。剛好他生日,于是特地提前訂購了。生日聚會訂在郊外的宅邸。秦伶忠駕車過去,路上交通堵塞,以至于心情不怎麼樣。
能讓成年人心情不好的理由一般不止一個。到場時,已經遲到幾個鐘頭,他被幫忙挂了外套,又被幫忙點了煙,從進門到坐下,可以說是被無微不至照顧得服服帖帖。
朋友喜歡車,不隻是握住方向盤、啟動引擎後能開的那種。被叫來的女性也不少,能到房間裡來的都經過了精挑細選,活色生香,羞恥心早已飛到九霄雲外,正旁若無人像章魚一樣依附在壽星身上交替接吻。
“不好意思,”中途還要換口氣,出來解釋一句,“等我幾分鐘。”
旁邊當即有人哄堂大笑:“幾分鐘?那你也太快了。”
“滾你丫的!”
“媽的,大佬,昨晚人多玩嗨了嗎?”
“找點樂子不容易啊。”
秦伶忠笑着颔首,點燃一支煙,起身說去透風。被調侃“别是硬了吧”,他又揚起唇角,在煙霧裡回罵:“有病啊你。”
他下樓,定期打理的草坪上有聚集着男男女女。所有人都在高聲發笑,臨時聘請的侍者過來竊竊私語了幾句,秦伶忠回頭,朝走上來的熟面孔微笑。大家都是萍水相逢,僅僅因為年輕、多金且缺少煩惱,所以順水推舟進行無意義的攀談,假如眼緣得當、身體契合,那麼之後的夜晚也有着落。毋庸置疑,這就是最快樂的異性關系。
最近的秦伶忠很需要。除開工作,别的時間都在喝酒,内髒遲早會受不了的,其實心裡很清楚,但就是停不下來。就算隔天要上班,他也會喝一些再睡。不否認這是源于焦慮,雖說他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趁着對方轉背放下利口杯的空隙,估計時間差不多了,秦伶忠先走一步。
上樓時,他聽到笑聲。
由等候在階梯旁的人代勞,秦伶忠被引進室内。仿佛《魔幻城堡》裡施過魔法的門,隻不過輕輕扳動機關,外面就變成另一座城市。
假如用一種天氣來形容眼前的景象,那麼房間裡絕對是陰天。大霧彌漫,昏昏沉沉。他們好像抽了太多煙,音樂聲刺耳得驚人,吵鬧得像馬上就要世界末日。倘若不是沒有鄰居,那他們肯定早就被警察找上門。
秦伶忠穿過隧道一樣的通道,回到原本的座位上,剛落座,目光就停滞。
盧浮宮珍藏着40萬件藝術品,是世界四大博物館之一,其中有享譽海内外的“三寶”。
古希臘的斷臂女神《米洛斯的維納斯》、文藝複興時期的《蒙娜麗莎》、公元前200年的殘損雕像《薩莫色雷斯島的勝利女神》。
蘇實真與它們對比起來不值一提。
但她足夠吸引他。
他不知道她是跟誰來的。交際圈有重合,見面也不意外。連秦伶忠自己都吓到了的是,真正見到她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惱火。她突如其來分手,我行我素,根本就是在故意激怒他。
剛入場,被拉着拍了幾張照,蘇實真和屈湘露就分開了。畢竟屈湘露要陪男友,無暇顧及自己帶來的女伴也正常。
類似的場合,蘇實真不是頭一次來,加上膽量比較大,無所顧忌地自己上樓,被阻攔時也輕輕松松想辦法脫困。借酒發瘋的人到處都有,她邊把玩着自己的發尾邊閃躲。對面窗戶裡有人玩無人機,撞到玻璃時把她吓了一跳。蘇實真笑着後退,随便挑了一扇門進去。
群青色燈光所填充的空間裡,有人在喝酒,有人在玩牌,有人在親熱。她被初次見面的異性搭讪,各方面條件都不錯,skinship手到擒來,不過腦子就說“喜歡”,保持着絕佳的平衡感。
半規管突然感知到危機。
她轉過身,随即看到他。
他們拉黑了對方。蘇實真一度懷疑秦伶忠根本沒放在心上,畢竟對他來說,再找一個人求婚不難。然而,此時此刻,四目相對,秦伶忠的眼神裡充滿了反感,以至于蘇實真微微顫抖,竭盡全力才能忍住不爆笑出聲。
他觀察她好久,她朝他走過去。
離近了才看清,她的妝已經花了不少。眼圈泛着烏黑,口紅也偏離原位,抱着手臂靠近。他前傾,她仰起頭,卻保持在無法接吻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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