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下課鈴的打響,教室之前的鐘表指向六點半,學生一天的課程已經結束了。門外樓道裡傳來學生的喧嘩聲,似乎大家都在擠擠攘攘地下樓梯。紅色的殘陽帶着橘黃色的光暈照進教室,可惜教室灰黑色的大理石并不适合這樣亮眼的顔色。反差甚大的兩種顔色碰撞起來,就像行兇時濺在地闆上的血液一樣,又給憂心忡忡的幾人蒙上一層陰霾。
直到夜幕降臨,也沒有人說一句話。
姜如許感到有什麼人推了推她,猛地從睡意中驚醒。“姜如許,姜如許。”是郎錦,“我有點想去廁所,你能幫我守一下門嗎?”
她自然是答應的,在跟着郎錦出去之前,徐凱看了眼鐘表,說道:“你們早點回來,現在已經九點五十了,教學樓十點熄燈。”
姜如許被郎錦拉着,隻能匆忙之中沖徐凱點點頭,就和郎錦向廁所走去。
突然,拉住她的郎錦猛地掐住她的手。郎錦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姜如許往大門看。
夜色之中,好像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竄進來,而且速度極快。
那像是一頭熊,姜如許心想。不過她也顧不得這麼多,趕緊把郎錦推進廁所。馬上就要熄燈了,熄燈之後還是不要在外面逗留比較好。
就在姜如許抵着門等待郎錦的時候,大樓的燈突然熄滅了,廁所裡瞬間傳來郎錦吸氣的聲音。
“郎錦,你好了沒有,快點出來。”姜如許小聲的沖裡面喊。因為廁所是北向的,現在一片漆黑,月亮遠沒有上升到能照進來的地步。
“姜如許,你在哪?”郎錦摸索着出來,一樣在門口徘徊。一片黑暗中,姜如許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搭在自己手背上,讓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同時,另一隻手也被郎錦握住。
她輕輕掙開被郎錦握住的手,然後在對方的手背上寫:
【有什麼東西握住我的手】
郎錦的手抖抽搐一下,透過濃稠的黑暗,姜如許也可以猜到她現在的表情,她一定很害怕。
過了好一會,郎錦也用顫抖的手指在她手背緩慢地寫下:
【我們現在怎麼辦,回去嗎】
這時,姜如許感覺到,那隻冰涼的手似乎有些不耐煩了,直接拽着她往一個方向拉,長長的指甲掐進肉裡,讓她痛得差點沒有甩開這個東西。黑暗之中,郎錦感受到姜如許在往一個方向移動,也趕緊拉住她的手。兩個人就這樣被拉進102室。
102室此刻充盈着月光,上玄月投射出極為不正常的光亮,将冷白色的光從窗戶投入,照在灰黑色的地闆上,就像是浮動在深色刀柄上的某種銳器的光芒。
徐凱在姜如許出去之後就一直盯着鐘表,在指針指向整點時,他的心就提了起來。果然,姜如許沒能趕在熄燈之前回來。
就在他開始思考要不要出去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102室活着的三人立馬把視線轉向門口。
“咳咳咳!”蔣平被吓得咳嗽起來。不過他轉瞬之間就像是一隻被掐住了喉嚨的雞,将所有的聲音都咽下去了。
握住姜如許右手的是半個軀體……也不對,準确來說是一隻胳膊和一條大腿,中間僅由一條薄薄的皮肉連接着。因為手擡得很高,所以大腿是在空中晃悠着來的,就像是一個擺鐘。
姜如許和郎平也發現她們帶回來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兩人的手瞬間握緊對方。而那隻冰冷的手卻松開了,它越過衆人堆在門口的一排桌椅,找到一個對着黑闆的椅子坐下。
餘下的活人都擠在教室的角落裡,争取離它遠遠的。沒有人有睡意,大家都繃緊身體,時刻警惕着鬼怪的動作。
月亮漸漸移動,光線逐漸投射到黑闆之上,徐凱推了推有些犯困的姜如許。現在的黑闆上,逐漸浮現出一個影子,靜靜站立在那裡。姜如許覺得,自己像是在看黑白默片。
然後,另外一個人影出現了,就在第一個影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刀割掉了對方的頭。血液噴濺,整個黑闆上開始出現暗色的小點。接下來似乎是一個管道,一隻手臂在裡面蠕動着,它一邊摸索一邊敲擊着管道,纖長的手指就像是某些昆蟲的節肢。
越來越多的黑點出現在黑闆上,密密麻麻就像是爬滿的蛆蟲。
末了,教室裡的那半個軀體突然動了,它舉起自己的手臂,指向窗外的一個方向,鮮紅色的指甲頂端被月光照得亮晶晶的。
那是花壇的方向。
☆、微積分地獄【12】
“要出去嗎?”郎錦看着手臂指引的方向,明顯有些躊躇。夜晚就像是一個随時張大巨口的惡獸,随時準備吞噬闖進嘴裡的獵物。
誰知此時,程鳳靜一聲不發,轉身背起書包就向花壇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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