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王爺有所不知,我這雙腿因着一場疫病留下的病根開始慢慢腐爛,身邊的貼身宮女伺候時都要帶着絲綢手套伺候,怕是也染上.....”他擡眸看着她,眼神誠摯如同嬰孩般柔軟。
真是個極緻溫柔的男子,卻被衆人避之如蛇蠍。
林允南長歎一口氣,這般柔軟的人卻被那場宮中瘟疫所傷。
仿佛是理解了她這歎息一般,洛文舟安撫道“王爺不必擔心,小蓮這裡帶着太醫院配置的藥膏,王爺方才隻是碰了一下手掌,敷上藥膏不會有事的。”
“噗嗤”瞧見他這番模樣,林允南沒忍住笑出聲,搖頭道,“殿下放心,不會有事的,這藥膏我便不收了。”她伸手把盛藥膏的小罐子放回他手中,柔軟的指尖觸及他的掌心,完全不畏懼。
她搖頭搖晃得太急,本來高高束起頭發的發冠未束緊摔了下去,玉冠碎了一地。
“主子。”采莓一驚,便要上前。
本因高高束發顯得淩厲的五官立刻柔和了起來,三千青絲宛如潑墨傾瀉而下,青絲的主人顯然還處于極度驚訝,小嘴微張着,瞪大了無辜濕漉漉的眸子。
良久,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飚出了眼淚,完全不顧及半分儀态,笑的肚子疼了索性就蹲下去。
被她這一帶,洛文舟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你在笑什麼?”他問。
“笑我們兩個披頭散發像兩個瘋子。”她邊笑邊打嗝。
“主子,咱們這是在外面。”采莓終于忍不住小聲地提醒道。
“對對對,我知道,在外面要注意。”林允南邊應着邊笑,這是北城南側的柳河畔,秋末有不少公子小姐閑來無事來放紙鸢,他這番大笑連連早已引得不少人行注目禮了。
偏巧,這句話的聲音又大,讓周遭的人聽了清楚明白,不少世家小姐捂着嘴吃吃地笑起來。
采莓捂臉。
“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沒想到藥王爺竟是這般豁達之人。”好半天,洛文舟開口道,他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懷中的小貓團團将兩隻小爪子搭在他的胸前,用毛茸茸的小腦袋去拱他。
真是個溫柔至極的人啊,林允南心裡暗暗道。
“這隻木簪就送給王爺吧,如若殿下不嫌棄的話。”他将手擡至她眼前,聲音輕柔如同春天的柳絮般綿軟,手心攤開,露出那隻散發着樹脂香氣的發簪,晶瑩剔透的樹脂裡懸浮着一瓣又柔又嫩的桃花花瓣。
“殿下一會還要回宮,這不太好......”
“我帶了鬥笠。”他仰着臉看着她,眼神誠摯溫柔,仿佛不接受這隻發簪這雙眼睛就會露出受傷小動物般的神情,像是慘遭嫌棄的小動物夾着尾巴躲起來。
她擡手接過那隻木簪,利落地将長發簡單的簪起,末了,沖他揚起一個笑容:“如此一來,便謝過五殿下了,這下可幫了我一個大忙,不然我這披頭散發地回府估計會被當成瘋子了。”
“叫我文舟吧,不用那麼見外的。”他小聲道,眼睛卻亮晶晶地,像是得到了表揚的小孩子,格外地容易得到滿足。
午後的風輕輕地吹,遠處傳來少男少女放飛紙鸢的歡呼聲。
“文舟應該是不經常出宮的,今日怎麼出來了?”林允南抱着膝蓋坐在綿軟的草地上問道。
“宮中出了些事情,亂得很,我偷偷溜出來的。”他垂眸想了想老實地回答道“宮中失蹤了位女官,似乎對父皇而言極其重要,禁衛軍找了整整三日将這整個北城翻了個底朝天都未能找到,活不見人死死不見屍,父皇大怒。”
原來如此,林允南默然,蒹葭之于北康帝如此之重要。
“其實我聽聞,那位女官曾與父皇有過一段露水情緣,後來緣分散盡了那女官還曾為父皇生下一個女孩,不知所蹤。”
林允南挑眉,原來還有這般一段故事,這也怪不得北康帝對蒹葭如此心心念念,畢竟是有過感情的女子。
同洛文舟攀談半晌,直至日頭快要落下,兩人才依依不舍的告别各自踏上回家的路。
晚風微涼,林允南漫不經心的踢着小石子走在前面,耳畔響起馬蹄聲,敲擊在石闆路上,她往路側靠了靠騰出路來,一隻有力的大手帶着風聲鉗住她的腰身,在她的驚呼聲中将人擄上馬背。
采莓反應迅速,在來人的時候劍鋒出鞘直逼來人的後背心刺去,卻被那人的同夥擡劍擋了回去。
“采莓姑娘。”那“同夥”氣喘籲籲的開口道“别打了别打了,是我們将軍瞧見藥王爺久久未歸出來尋人了。”
月色裡林允南被人反剪雙手控在懷裡在馬上疾行狂奔。
真的是黴運當頭,走在大街上都能遭遇這飛來橫禍,采莓也未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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