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的事。”他打斷我的話,但沒有再說下去,仰面躺着,目不轉睛的盯着天花闆。
氣氛一下子死寂了。
“要不。”他突然說,“中午你先回去吧。”
“——嗯?”
“你搭早上或者中午的火車先回去,我……我想多陪奶奶幾天。”
房裡隻點了一盞60瓦的白熾燈,橘黃色的光線應該是可以令人覺得溫暖地,但不知道為什麼,空氣依然冷冰的讓我打寒戰,連張嘴都那麼困難,那麼無力。我了解他,沒有什麼“先回去”“後回去”,若我離開,他是再不會離開這鬼地方的。
這讓我徹底陷入一種被抛棄的慌亂中。
封刑發表于:2002-10-0413:11:00
天亮說晚安(終)
出殡時天色完全還是後半夜的烏黑,冷風吹來讓人瑟縮不已。院子裡來去的每個人臉色都很差,眼皮哭的浮腫,如鬼魅般直愣愣的盯人,等待蓋棺後像夢遊似的去送喪。
阿諾躺不久又起來,仍不想吃東西,見我坐在樓梯上,便過來同坐。整場喪禮他一滴眼淚也沒掉過。我想,這大概和前日黃昏剛到時,他見了老太太一點沒感覺一樣,刺激一旦超過了個體自身的适應能力,某些生理功能便被封閉了。
“一會兒,你要同去。”他指出殡,“與我一起。”
“有必要麼?”我是要離開的陌生人,送與不送又有什麼關系。
“有。”他将手放進我的手心,感染少許溫暖,手指輕輕撥弄套在我拇指的玉扳指,“這個,套在這裡,你就要去……不但要去,還要跪。”
我毫不猶豫的去摘那扳指。他吓了一跳,慌忙抓着我的手問:“你做什麼?”
“我還給你。”我氣悶。
“不行!”他急了。但手勁沒有我大,眼看着就快被我摘下了,他幾乎是帶着哭腔的嚷,“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我一怔,從來沒見他這麼緊張過,眼眶都紅了。
他動了動唇,但沒發出聲來,噙着淚,避開視線不再看我,但手仍然緊緊拽着,努力吸了口氣才顫聲說,“我爺爺很早就過逝了,奶奶一個人,一直都是她在支撐這個家……她沒有想到,有一天我乖巧的爸爸竟然會背着她與自己的中學老師私奔,——對那時的人來說,這簡直匪夷所思……所以他被奶奶逼着在19歲就草草結了婚生下我,之後沒多久就死了。……奶奶到處跟人說他是病死的,但是沒過多久,我的母親也就跟着上吊自盡了……”頓了一下,他擡頭望着四周青灰磚瓦屋檐,慢慢将視線與我相對,“那個教師,他和我們一樣,都是男人。”
我不知道他的父親是這樣過逝的,之前單知道是生病而已。
“奶奶一直不能原諒自己。但沒有任何人覺得她做錯了。”
“難怪……”
“難怪她看到我們就明白了我們的關系?”他扭頭看靈堂正中的棺木,
神色凄然,“她是一看到你,就知道,她的罪孽得到報應了,許家到底要有個人替父親做他想做的事,那個人就是我……其實女人是不能進祠堂的,她帶我們下跪,就是想告訴祖宗,她不欠爸爸什麼了。”
我真的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委,原來還有這麼長的過往恩怨。但是我要感激這些人,如果真的是宿命的安排,我慶幸自己被老天利用來化解這段恩怨。
“這個扳指,是代代相傳的,有祖宗的庇佑……”他低頭,冰冷的臉頰貼上我的手掌,平靜而疲憊的歎息,似乎放下了很重的擔子。這是他第一次與我談起他的父母。
“阿諾。”我吻着他的太陽穴,“謝謝。”
許久不見他有回應,以為睡着了,正要喚他,忽覺一股溫熱的液體滑落手心而去。
一周後,我去接他,陰雨已落畢,依稀有些冬陽灑落。參拜了老太太的墳茔後,又去了他父母的墓前,栽種了一叢萬年青。
自此,了無牽挂。
封刑發表于:2002-10-0420: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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