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裡,除了一堆看熱鬧的,竟沒幾個人上台來比試,李秀甯見到這種情況,便想把比武招親的招牌先撤了,以免傳出去丢人。李元霸卻不幹了,大聲說道:“這是他們沒本事,怎麼能說是我們丢人呢”!李秀蛾也勸道:“小姐,先看看嘛,說不定過一段時間,就有人了呢,老爺當年可是一個月之後才中選的,咱們千萬不能急啊”。李秀甯見兩人說得也有道理,便棄了之前的念頭,幾人一邊等着人來比武,一邊吃喝玩樂,倒也樂得潇遙自在。
這天上午,幾人正在府裡玩的開心,管事的來通報,說是來了一幫突厥人,要上台比武,還指名讓正主出來見他們。李秀蛾和李元霸聽到來的是突厥人,一時都樂了,李元霸開心的說道:“沒想到這事都傳到北邊了啊,這下可有熱鬧看了”,李秀蛾也笑道:“這幫突厥人,騎馬打仗倒還行,要是讓他們舞文弄墨什麼的,肯定過不了關,這下可有好戲看了”!李秀甯見他們兩個挺開心的樣子,便提醒他們道:“這幫突厥人來湊什麼熱鬧?這不純粹來砸場子嘛,他們就算能通過比試,阿爹他們也肯定不會同意的,這事确實有點難辦了”李秀蛾和李元霸經李秀甯這麼一提醒,兩人這才反應過來,這事确實不太好辦:大隋現在和突厥是盟邦,對方若是輸了比武,有損盟邦顔面不說,對方要是撒潑耍賴,還有可能造成邦交事件;若是對方赢了比賽,那李秀甯可能就要嫁到突厥去了,這事更不能答應。李元霸見這事有點進退兩難,便發橫道:“那咱們就不接受他們的比武!看他們怎麼辦”!李秀蛾也覺得,目前隻能這樣了,李秀甯想了一下道:“事情不能這麼辦,這事咱們不能來硬的,隻能來軟的,要讓對方知難而退,這樣才是萬全之策”。幾人商量了一下,覺得先見見這幫突厥人再說。李秀蛾找來了三個面具,讓幾人都先戴上,并說道:“這些突厥人要是敢耍賴,咱們遮住了臉,他們不知道咱們長什麼樣,以後也好應對”。李秀甯覺得這主意不錯,幾人于是都戴上面具,出去見那幫突厥人。
幾人來到比武場,隻見台下圍了幾十個突厥人,其中一個領頭模樣的壯漢,見三人都戴了面具,便叫嚷道:“你們這是什麼規距?怎麼?都不敢露臉啊?怕輸了比賽,想耍賴是不是”?台下那幫突厥人一哄而笑,李秀蛾出來回應道:“你們要比武就比,哪那麼啰嗦!等你們過了關,自然會讓你們見到真面目!你們要是覺得過不了關,那就趕緊回家,别來這耍橫”!那個突厥壯漢,見李秀蛾回答的不卑不亢,一時倒不敢放肆了,于是也不再言語,直接走上台來,先是紮好馬步,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接着大喝一聲,一個千斤重的大鼎,就被他給舉了起來,台下圍觀的衆人,都給他鼓掌喝彩。李秀甯三人對視了一下,都覺得這個突厥壯漢雖然有點無禮,倒還真有些本事。突厥壯漢舉着鼎走了幾步,接着便把鼎往擂台上一放,隻聽到咔嚓一聲,擂台都被大鼎給砸出個洞來。突厥壯漢哈哈一笑道:“你們這擂台不結實,經不住這鼎的重量”,李秀甯幾人也不于他計較,接着便引他到較場,讓他騎馬射箭。這騎馬射箭本是突厥人的看家本領,此事自然難不住他,突厥壯漢騎着駿馬連發十箭,也是箭箭射中靶子,這關也就算他過了。這下三人倒有點犯難了,不過幾人都知道,突厥人一向都是強于馬上功夫,這策論一事,他們肯定過不了。于是李秀甯便給這個突厥壯漢,出了一道“漢胡如何相處”的題目,那突厥大漢仰天大笑道:“你們漢人就喜歡玩這些虛的,還漢胡如何相處呢!其他的我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就是:大家都是盟友,你們給錢給糧,我們幫你們辦事。就這麼簡單”,李秀甯幾人見他連題目都聽不懂,也就不跟他再糾結這些東西了,便提出雙方比試一下拳腳功夫,突厥壯漢卻提出,幾人應該先去掉面具,以真面目相見。李秀蛾笑道:“你們雖然過了前兩關,但是第三關回答的卻是牛頭不對馬嘴,我們不與你們計較也就算了,你們可别得寸進尺啊”!領頭的突厥壯漢還沒說話,一幫突厥人見李秀蛾說他們答的是“牛頭不對馬嘴”,登時便有人撥出了長刀,提出要與李秀蛾一戰。李秀甯見他們個個都随身帶着兵器,心中頓時有了一絲不安,便吩咐管事的,先準備好酒水,讓這幫突厥人先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情下午再說。管事的立馬安排人送來了灑菜,突厥人見有酒有肉,都歡呼起來,便也不再糾纏,紛紛坐下喝酒吃肉,一時間便是杯盤狼籍。
李秀甯回到府内找到李淵,跟他說起城裡進了一幫突厥人,讓李淵小心提防一下。李淵倒是一臉的無所謂,還說大隋與突厥乃是盟邦,有什麼好提防的。李秀甯見阿爹不明所以的樣子,隻得跟他講解道:“這大隋與突厥表面上雖是盟邦,但是突厥人一向喜歡騷擾大隋北境,以前大隋國力強盛,突厥人或許還不敢輕舉妄動,現在黃河以北、潼關以東起義不斷,突厥人要是有别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晉陽城乃是大隋的北大門,阿爹可千萬要小心謹慎對待”。李淵得到李秀甯這麼一提醒,便也認真對待起來,連忙讓人去請晉陽郡守劉文靜和晉陽宮監裴寂二人。稍後劉文靜和裴寂二人便到了唐國公府,二人一進府來,便先跟李淵談起了李秀甯的事情,劉文靜抱怨道:“我那兒子不成器,咱們也就不提了。裴監的兒子裴律師,那可是一表人才啊,與秀甯這丫頭又是青梅竹馬,怎麼秀甯連他都看不上啊”?裴寂也連忙說道:“國公啊,你說秀甯這丫頭,到底怎麼想的啊,她看不上我們兩家也就算了,還在城裡搞了個什麼比武招親,鬧得是滿城風雨的,你說這像什麼話啊”。李淵本來找他們兩個來,是想談一下城中防務的事,結果沒想到,這兩老頭一上來,卻先談起了李秀甯的事情,一下把李淵的思路全打亂了。李淵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便把李秀甯教他的話,跟劉文靜和裴寂說了,這兩老頭一聽要他們兒子上比武台,那是一百個不願意,都說秀甯這丫頭是在強人所難。
李秀甯躲在外面聽了半天,見三個老頭淨扯些沒用的事情,便進得屋來,先跟劉文靜和裴寂行了個禮道了個歉,接着便把城中來了一幫突厥人的事情,跟兩位說了一下。裴寂管的是晉陽宮中之事,這種民事不在他職權範圍之内,劉文靜是地方郡守,這事歸他管,他倒沒想到,李秀甯會對這些事情上心,便笑着說道:“這大隋與突厥,向來都是盟邦,突厥人進晉陽城,那也是很正常的嘛,不知道秀甯你怎麼關心起這個來了”?李秀甯便說了自己的擔憂,劉文靜笑道:“也許這些突厥人,進城來是做生意的呢,又或者隻是過路的商客,隻是在晉陽城中停留一下,秀甯你多慮了”。李秀甯見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便歎了口氣道:“他們要是進城做生意,幹嘛個個都帶兵器?若要去關中或者長安,帶上兵器倒也說得過去,隻是現時去關中長安的道路不通暢,路上又多賊盜,他們此時去那邊做生意,是要冒很大風險的。而且突厥人,一向也不到中原做遠途生意,他們平時多是在邊境換點貨什麼的,沒聽說有什麼人來咱們這做大生意,都是咱們的人去他們那邊”。裴寂這時誇她道:“這平時還真沒看出來,秀甯你還知道這些事情啊”,李淵和劉文靜也跟着笑了起來。李秀甯接着說道:“若是在平時,确實算是我多慮了,但是現在正值多事之秋,凡事都要多留點心眼才是,這萬一要是出了點什麼亂子,怎麼對得起這晉陽城中的數萬百姓啊”。劉文靜見話說到這個份上,也隻得答應李秀甯,自已這就安排人去查一下,看看這幫突厥人,來晉陽城到底是為了什麼;裴寂也說自己這就回去,讓晉陽宮中的守衛加強防守;李淵送走了劉文靜和裴寂,也安排人快馬去到邊關,問問那邊的情況。
那幫突厥人吃飽喝足了,便嚷嚷着讓幾人出來,要跟李秀甯他們比武。李秀甯見他們一個個都喝得差不多了,便跟他們商量道:“你們今天喝酒喝多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咱們明天再戰,如何”?突厥領頭的壯漢,不服氣的說道:“我們突厥男兒,那是千杯不醉,這點酒算什麼!你們不會是怕了,所以才不敢應戰吧”!其他突厥人也跟着起哄道:“你們要是怕輸的話,現在就乖乖摘下面具,讓我們先看看你們的樣貌,我們保證對你們手下留情”!李秀蛾見這些突厥人如此無禮,便站了出來道:“比就比!誰怕誰啊!不過咱們說好了,咱們就比三局,單打獨鬥,三局兩勝”!突厥壯漢也不含糊,接下了應戰,并說道:“你們要是輸了,可得按告示上所說,把唐國公的女兒嫁與我們”!李元霸怒道:“你們可看清楚了,那上面寫得清清楚楚:能過三關者,即算入圍,唐國公府将在入圍者中,挑選一人為婿,未中選者,唐國公府賞銀百兩。我們什麼時候說了,一定要把人嫁給你們”?突厥壯漢仰天大笑道:“就知道你們這幫漢人喜歡耍花樣!你們不嫁女兒,搞什麼比武招親!這不是騙人嗎!我們突厥人,可不是那麼好騙的”!一幫突厥人也跟着叫嚷起來,這時李秀甯站了出來,朗聲說道:“招親之事,豈是兒戲?天下能入此圍者,又并非隻有一人,豈有入圍即中選的道理?至于最後誰能中選,自然由我們說了算!你們若是來比武,咱們就比!你們若是能赢下比武,我們自有重禮相謝,你們若不是來比武的,那就請便”!突厥壯漢狂笑道:“行,那就先比武,我們若是赢了,你們得遵守諾言,去掉面具,以真面目相見”!領頭的突厥壯漢說罷,便對一幫突厥人道:“你們都是我突厥的好男兒,誰願意出來打這頭陣”?一個體形壯碩,膀闊腰圓滿臉胡須的大漢站了出來,高聲道:“我布加願為狼主打這第一陣”。說罷這突厥人布加,便手持馬刀上了擂台。李秀甯見狀道:“我們今天是以武會友,不是戰場殺敵,若是動用兵器,難免有傷兩國和氣,不如就比拳腳功夫吧”。布加獰笑道:“你們漢人就是喜歡偷奸耍滑!怕死啊?怕死你們就别搞什麼比武招親”!李秀蛾見這人如此狂妄,便手持長槍上了擂台,準備給他一通教訓。那突厥頭領突然對布加說道:“布加,大隋畢竟與我們是盟邦,動刀動槍的,确實有傷和氣,就跟他們比摔跤,把他們摔服”!布加見狼主發話了,便收刀入鞘,李秀蛾也放下長槍,二人比起了摔跤。
這突厥大漢布加,乃是其狼主旗下第一摔跤勇士,李秀蛾與他站那一比,就好比是一隻小綿羊遇到了一頭大水牛,李秀甯見了心中不免有點擔心。李秀蛾也深知自己身高、體重、力氣都不如對方,一上來便不與對方纏鬥,快速的圍着對方打轉,不讓對方近身,并趁機尋找對方的破綻。布加在幾個猛撲落空之後,不免有點心浮氣燥,隻見他張開雙臂一聲大喝,想攔住李秀蛾的去路。李秀蛾見他中門大開,心中大喜,一招燕子穿林,從他腋下穿過,接着便是一個抱腿摔,布加便結結實實的撲倒在擂台上。台下圍觀的人,連忙鼓掌喝彩,幾個唱散花樂的,也打起了竹闆唱了歌謠:
晉陽三俠,譽滿中華;較場揚名,擂台稱霸;
晉陽三俠,威振華夏;揚鞭沙場,策馬天下;
唱散花樂的還沒唱完,突厥頭領見布加被摔了一跤,不耐煩的說道:“唱什麼唱!跟鬼嚎的一樣!都給我閉嘴”!李元霸見他對一幫唱散花樂的發脾氣,嘲笑他道:“我說大狼主,你沖他們發什麼脾氣,有本事上台來比一下啊”。突厥頭領哼了一聲道:“你高興的太早了點吧,這場還沒比完呢,誰輸誰赢都還不一定,你急什麼”!一幫突厥人也跟着起哄,讓布加起來接着比。李秀蛾見他們耍賴,倒也不着急,繼續圍着布加轉圈子,布加被摔了一跤之後,也定下心來,不再冒險進攻,放下身軀小心翼翼的防守着。李秀蛾見對方暫時沒有破綻,便心中一動,故意放慢了腳步,布加見她放慢了腳步,以為她是體力不支,便又一步步的逼了上來。李秀蛾瞅準一個空子,飛起一腳踢向布加,布加馬上挺起腰闆,李秀蛾這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了布加的大肚皮上。接着布加肚皮一挺大喝一聲,李秀蛾倒被他的大肚皮給彈了出去,李秀蛾連忙順勢一滾,卸掉了布加的這波反擊。布加本待乘勝追擊,隻是沒想到,他中午的時候酒肉吃的太多了,李秀蛾這一腳又踹在他肚皮上,他還沒走出兩步,一張嘴便朝李秀蛾噴出一堆惡心物,一時間擂台上汁水飛濺,還傳出一股酒肉臭。李秀蛾身上也被濺到了幾滴,她平時最是愛幹淨,這下子倒被布加的這堆惡心物給難住了,隻聽她大叫了一聲:“啊呀!好惡心”!便掩着鼻子飛跑回了府裡。台下一幫突厥人見布加當衆出醜,一時間也不敢再叫嚣,李秀甯也受不了這股惡臭味,連忙叫管事的先把擂台打掃幹淨了,接着便閃身回了府,李元霸也跟着回去了。一幫突厥人見他們都回了府,都在台下叫道:“怎麼都跑了?你們這是認輸了嗎!認輸了就趕緊兌現諾言”!管事的見他們吵鬧個不停,隻得又讓人給他們安排茶水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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