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之丘東南的葛地發生了地裂,有葛氏的中心大邑城牆倒了,不少人連同房屋被大裂縫帶着埋入地下。
消息傳來,病中的軒轅氏老帝君受到刺激,終于撒手而去。
軒轅之丘城中,戒備森嚴。
今天是帝君過世之後的第一次朝會,雲官們一大早就紛紛來到那所最大的回廊院落,朝南的三個門道都有加派了雲師的武士,連帝子休都全副武裝地在大門口的門塾裡坐鎮值守。院中的主殿裡,大夫人嫘祖、彤魚氏妃、雲相風後、大巫左徹、雲師統帥力牧以及伯陵等重要官員已經悉數到場。
看着人到齊了,風後由侍者攙扶着上前兩步,面向衆人顫顫巍巍地說道:“帝陟【1】于昨日,今天找大家來,就是要商定軒轅氏大君和帝位的人選,大家有何建議都可以說。”
說罷,風後由侍者攙扶着退到一旁。
這時一個伊耆氏的長老站出來說道:“我們西土伊耆氏支持蒼林少君繼承帝位,這樣可以很好地延續老帝君西土河洛的聯盟。”
話音未落,一名雲師的旅帥站出來說道:“蒼林少君遠在西土汾水,帝子休一直就在軒轅之丘,休少君厚重果毅,在雲師軍旅已曆多年,行伍之中廣受擁戴,我等支持休少君。”
接着,柏高出來說道:“少昊青陽,敏而好學,聯姻東土,先帝君對其寄予厚望。青陽少君出鎮廣桑,百業興旺,農人富足。前不久又繼承太昊氏君位,有東土大族太昊氏、羲氏、和氏的支持,是帝君大位更合适的人選。”
“是啊,現在都在傳言說少昊有德,上合天意呢。”柏高剛說完,人群中就有不少人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起來。
這時,一直在一旁觀察的左徹上前兩步,掃視衆人,朗聲說道:“先帝君有多子,唯蒼林與青陽兩人得賞識,繼承了姬姓。如今兩人都不在軒轅之丘,青陽少君為少昊,那麼東土與我河洛的關系便已然牢固,而蒼林少君在西土繼承着傳統的聯姻,如今西土散亂,正需要以帝君的名号加以凝聚,我看選蒼林少君才更為顧全大局。”
左徹講完,彤魚氏面露喜色,而嫘祖卻高興不起來。
嫘祖當然知道老帝君特别喜歡青陽和蒼林,可是這兩個孩子都不是自己親生的,青陽不管怎麼說是自己帶大的,而蒼林可就疏遠多了。
接下來,軒轅之丘的大臣們分為兩派,大巫左徹和西土伊耆氏支持蒼林,反對休和青陽。而雲相風後、工正常先和多數官員支持選青陽,雲師統帥力牧和軍官們有不少支持休。
衆人争得不可開交,正吵鬧間,忽聞一聲驚呼,隻見雲相風後癱倒在地上,侍者手足無措,呼喊巫醫。殿中的官員們圍攏過來,一邊呼喊雲相,一邊七手八腳地胡撸前胸拍打後背。朝會就這樣在一片混亂之中散了,帝君的人選也沒議出個結果。
不久,壞消息傳出,老雲相風後也追随先帝而去了。
兩天之後,朝議再開。
當官員們來到大殿,驚奇地發現,大殿正中原先帝君之位矗立着一尊木像,大小如真人,手中的玉钺和身上的衣冠紋飾一如帝君生前,連木像頭臉的樣子也與先帝頗有幾分相似。
先到的衆人摸不着頭腦,正在殿中大眼瞪小眼,隻見大巫左徹和伊耆氏長老帶着一衆西土官員魚貫而入,來到木像前,恭恭敬敬地一拜再拜。
大巫左徹更是口中念念有詞道:“先帝已陟,軒轅氏不可無主,天下不可無帝君。帝位一朝空懸,則君長惶惶,民有忐忑。今作像于此,每日拜服,如見先帝,以慰我之思,表我之心,追我先帝之志。”
左徹這一番表演,弄得與之立場不同的其他官員立陷尴尬,跟着拜不是,視而不見也不是,一時無所适從,渾身難受。
有江氏伯陵見狀,出言道:“大巫既然認為天下不可無帝君,卻又非蒼林少君不肯罷休,如此一來豈不是要強逼我等接受你的安排?”
“伯陵,我們思念先帝有什麼錯?你看不順眼嗎?”伊耆氏長老叫道。
“在下絕無此意。”伯陵看到伊耆氏長老充滿恨意的目光,趕緊辯解,心裡直後悔自己剛才的口不擇言莽撞了。
左徹肅然道:“帝君有靈,我等感知,欲承其志,并無它求。”
說罷,左徹冷冷地掃視殿中衆人。
其他人再不敢出聲,有些膽子小的雲官也不得不有樣學樣地跟着向木像囫囵地拜了。
自從雲相風後去世後,支持少昊的力量弱了許多。
柏高、常先開始暗暗地說服嫘祖支持青陽,隻是效果并不顯著。
新一代的帝位一直沒有着落,但是老帝君的大葬總是要如期舉行的。
四面八方的氏族首領、大巫和長老們紛紛來到軒轅之丘,其中的大氏族有河洛的有江氏、缙雲氏、娵訾氏【2】、有沮氏、有葛氏,北土的有娀氏【3】、玄都氏、息慎氏,東土的少昊青陽、女娲氏、陳鋒氏、羲氏、和氏、豕韋氏,西土的有陝氏玄嚣、伊耆氏蒼林、烈山氏、富宜氏、有邰氏【4】,南土的共工氏、有郐氏【5】、塗山氏等。
帝君大墓的鋪排和結構是在羲、和二老的幫助下,由大工正常先設計,老帝君拍闆,之後再由常先主持修建的。大墓分五個部分。
主墓在中,南圓北方,表示天圓地方。圓為五個同心圈,以五色之土墊底,代表五行。最外圈八個方向上擺放八個白陶罐,代表五行圈與日影兩儀相交産生八個時節的易法。墓主人棺椁在五圓同心之處,頭朝南腳朝北。墓主人左邊放置日影圭表,代表觀天法地。右手邊放玉钺【6】,代表帝君的至高權力。北方墓主人腳下,用白陶罐擺成北鬥九星陣,鬥柄東指,表示龍躍出星河的時節。南方墓主人頭上方,以海貝擺成飛龍圖案,龍身上擺放老帝君生前常佩戴的玉龍配飾,表示先帝陟,乘龍飛升歸天。
主墓的正中經緯線上,東西南北四方離開主墓等距的位置,各有一小墓。小墓中分别以白陶罐擺成龍、虎、鳥、鹿的星宿陣型,對應夜晚星空之東方青龍、西方金虎、南方赤鳥、和北方玄鹿四象。在四象星陣的遠端各有一甕棺,以未成年童子殉葬,代表天之四子掌四季,即所謂的四柱。東西南北四殉人的頭部朝向分别指向春分、秋分、夏至和冬至這一天的日出方位,其測算來源于軒轅之丘的祭祀台觀崇山諸峰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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