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覺醒來,陶若霖隻覺腦袋昏沉得厲害,仿若灌了鉛一般沉重。他吃力地睜開雙眼,這才驚覺自己已然身處蘭香閣内。
“斷片了?這酒的後勁竟如此之大麼。”陶若霖一邊嘟囔着,一邊揉着那昏昏沉沉的腦袋,待他剛起身,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醒了?”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陶若霖猛地一跳,他急忙轉身,便瞧見秦壽正雙手環抱着他的佩劍,靜靜地站在自己身後。
“秦大哥?實在不好意思,喝多了。是你送我回來的嗎?”陶若霖略帶歉意地說道。秦壽微微一笑,答道:“昨夜你喝多了,待殿下吃完過來時,你已然神志不清,人事不知了。”
“哎呀,貪杯了貪杯了。真是不好意思,秦大哥,勞你費心了。”陶若霖滿臉羞愧。秦壽卻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着他,直看得陶若霖心裡直發毛,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昨夜你後來做了什麼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秦壽悠悠地說道。陶若霖皺着眉頭,仔細回想了片刻後,搖了搖頭。隻見秦壽呵呵一笑,接着道:“你說你是詩仙下凡,還和殿下稱兄道弟,對了,你還拍了李老将軍的肩膀叫大爺。”陶若霖聽聞,頓時目瞪口呆,天哪……這可完蛋了。
“那李老将軍他……?”陶若霖小心翼翼地問道。
“倘若李老将軍真要計較,你還能這般完好無損地躺在這裡麼?老将軍倒也沒說什麼,隻是一直跟殿下說,你是一個妙人。”秦壽笑着說道。陶若霖這才松了一口氣,心中暗道:我是個妙人?我看這李牧才是個妙人呢。
“殿下呢?”陶若霖又問道。
“你在車駕之中吐了,殿下嫌惡你,就讓我送你回到了這裡。”事已至此,再多想也無濟于事了,好在沒惹出太大的亂子。
陶若霖想了想,又問道:“公主殿下呢?”
秦壽瞥了他一眼,說道:“沒問,我把你背進來後,安排了人給你醒了酒。”想了想,秦壽接着說道:“小桂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不?”
陶若霖頭也沒擡地“嗯”了一聲。秦壽左右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走近蹲下身子,悄悄地問道:“你到底是什麼身份?難不成你跟公主小時候便相好?否則為何公主殿下如此費盡心思地救你出來?”
這讓陶若霖如何回答呢?難道說公主對自己的文采很是欣賞?陶若霖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我跟三殿下兒時便相識,後來我家因被人陷害,被罰入了幽獄齋,再後來被殿下他們知曉,這才将我救了出來。”
“就這麼簡單?”
陶若霖攤了攤手,聳聳肩,一副要不你以為呢的表情。
秦壽緩緩起身,走到門前,而後輕輕推開了門說道:“今日你便在此好生歇息吧。”他稍稍怔了一下,接着轉身看着陶若霖,極其認真地繼續說道:“不管是出于何種緣由,我很是喜歡你。”說完,便轉身帶上房門離去了。陶若霖呆呆地愣在原地,心中滿是狐疑:他說他喜歡我?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這家夥有斷袖之癖?
一直到晌午時分,陶若霖正在蘭香閣中抱着那本《流域記》津津有味地看着,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着便是婢女的一聲“公主殿下”,這聲音瞬間将陶若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放下手中的書,恭恭敬敬地站立起身。
房門被緩緩推開,姜玉華身着一襲淡雅的藍色長裙款款走了進來。
“好點了沒?”姜玉華輕聲問道。
“多謝公主殿下關懷,已然好多了。”陶若霖趕忙回道。姜玉華踱步走到書桌前,輕輕揮了揮手,兩名随身的婢女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以後切不可再飲酒了。”姜玉華柳眉微蹙道。陶若霖讪讪地笑了笑,就在這時,他瞧見姜玉華從衣袖中抽出一張紙遞了過來,陶若霖趕忙接過并打開,隻見上面娟秀的字迹寫的正是昨夜他所念的那首《涼州詞》。
“你昨日所作這首詩詞,今日已然傳遍整個陵都,就連父皇聽聞之後都大為震驚,言說你雖身為宮奴,然而依舊是大陵的熱血男兒,本是想調撥你去近寺宮,卻被我攔下了。”近寺宮,那是皇帝身邊貼身寺官的住所,主要負責皇帝的起居等各項事宜。對于這個,陶若霖可着實不感興趣,如今好不容易逃離了那幽獄齋,在這蘭香閣中,自由自在,不受約束,還能與三皇子稱兄道弟,能做到這般地步,他已然很是滿意了。雖說他自己并非真正的寺官。
姜玉華看着陶若霖在那發呆沉思,嘴角還挂着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不禁好奇地問道:“難不成你想去那近寺宮?”
“公主殿下誤會了,公主殿下與三殿下将我從那幽獄齋救出,小奴感激涕零,這蘭香閣才是我最好的歸宿啊。”陶若霖趕忙說道。
“嗯。父皇已經應允了三日後出發前往陵山郡,你也一同跟随吧。”姜玉華說道。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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