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聖曆元年八月初三,這裡是昌平城外的虎谷山。距離這裡不遠,有居庸關,還有契丹胡人群居的羁縻州,民風彪悍,死人并不稀奇。可稀奇的是,為什麼那人會紅果果的躺在那裡?他身上的衣物去了何處?那身上的傷口,又是從何而來?事情,似乎變得有趣了!楊承烈(上)楊守文回到現場時,差不多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圍觀的村民已經漸漸散去,隻剩下七八個公差打扮的人,正清理現場,搬運屍體。田村正站在一旁,陪着一個男人在說話。而楊瑞則規規矩矩站在男人的身邊,雙手垂在身體兩側,似乎在聆聽兩人的對話。他最先看到楊守文,連忙和那男人說了一句。男人和田村正點點頭,便轉過身,向楊守文看過來。這是一個大好的晴天,昨夜一場豪雨後,碧空如洗,萬裡無雲。一輪驕陽高懸空中,格外明媚。仲秋時節的陽光很暖,而且算不得熾烈,照在身上感覺很舒服。那男人身高大約在六尺左右,差不多是180公分靠上。唐尺和漢尺不同,一尺大約在三十一厘米上下。那男人頭戴黑色幞頭,身着青衫,外罩半臂,腳下蹬着一雙烏皮六合靴,腰間則系着一根玉帶,看上去頗有風範。他身材不算魁梧,略顯單薄。這一身衣服穿在身上,更使他多了幾分書卷氣。手中拿着一根趕山手杖,手杖的一端是一個六棱窩瓜形狀的鐵球,有嬰兒拳頭大小。楊守文看到這男子,連忙快步上前。“阿爹,你怎麼來了?”那男子眼中,閃過一種複雜之色。他點點頭,沉聲道:“這裡沒你的事情,你待在這裡也不太方便,先回家去吧……今天就不要去放牛了,在家裡待着。等這邊事情了結了,我回去有話與你說。”男人,就是昌平縣尉楊承烈,同時也是楊守文的親生父親。他言語中顯得有些冷漠,似乎不是和自己的親生兒子說話,更好像在衙門裡吩咐下屬。楊守文似乎也習慣了楊承烈的這種口吻。事實上,這十七年來,他雖然渾渾噩噩的生活,但也知道楊承烈好像不太待見他。是因為自己呆傻嗎?也許……可他卻記得,在他被雷劈中,卧床休息的那幾天裡,每天晚上楊承烈都會坐在他身邊喃喃自語。隻不過楊承烈的聲音總是很小,以至于楊守文并不能聽得清楚。那幾天,也讓楊守文知道,楊承烈并不是不關心他。不過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楊承烈在故意冷淡他,在外更表現出一種不聞不問的态度。試想,如果楊承烈真的讨厭楊守文,楊守文也不可能活的這麼自在。他隻需要把職田的全部收入收走,楊守文和楊氏母女在這小村莊裡,就會變得非常艱難。“那我先回去了。”楊守文恭敬應了一句,轉身往家走。看着他的背影,楊承烈那一雙濃眉微微一蹙,眼中卻流露出一種莫名的憂慮之色。……小村裡,非常熱鬧。人們聚在一起,成群,交頭接耳,讨論着發生在村口的命案。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生活中也沒什麼特别的樂子。難得遇到一樁命案,人們自然而然就顯現出他們八卦的本能。一群孩子在村口的大洋槐樹下奔跑嬉戲,當楊守文出現的時候,幾個孩子立刻歡笑着跑過來,圍在楊守文的身邊說個不停。在這些孩子的眼中,有些呆呆傻傻的楊守文,其實也算是他們的朋友。“兕子哥哥,你知道那個死人是誰嗎?”楊守文搖搖頭,笑問道:“我當然不知道,你們難道見過?”一個孩子輕聲道:“兕子哥哥,那個人我真的見過……昨天我去山上采藥的時候,看到這個人往山裡走。對了,他還向我打聽彌勒寺怎麼走,還給了我兩文錢呢。”說着,那孩子悄悄取出兩枚開元通寶,頗有些顯擺的意思。楊守文眼睛一眯,從那孩子手中接過兩枚開元通寶。在手裡撥弄兩下,他突然道:“山狗子,這兩文錢給我可好?我給你五文錢,但是你不許把這件事告訴别人。”山狗子幾乎沒有考慮,便答應了楊守文的請求。在他看來,兕子哥哥果然呆傻,居然用五文錢換兩文錢……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山狗子當然同意,從楊守文手裡接過了銅錢之後,便帶着其他孩子跑開了。楊守文把銅錢放好,便徑自回家。别看楊守文在這個小村裡生活了十幾年,可實際上和村裡的人,并不是非常熟悉。村裡人不願意和一個傻子打交道,楊大方在世的時候,自有楊大方出面;而楊大方過世之後,家裡還有楊氏。如果楊氏解決不了問題,自有人去找楊承烈交涉。楊守文回到家,告訴楊氏待會兒楊承烈會回來,就一個人來到後院。“幼娘,給我弄一碗水,要熱水。”幼娘正在花圃中玩耍,聽到楊守文的喊聲,便脆生生答應,很快端來了一碗熱水。把水碗放在門廊上,楊守文撩衣盤膝而坐。“兕子哥哥,你在做什麼?”幼娘也不去花圃裡玩了,而是學着楊守文的模樣,盤膝坐在他的身邊,好奇問道。楊守文笑了笑,輕聲道:“幼娘,我給你變個戲法好嗎?”“戲法?好啊好啊!幼娘最喜歡看戲法了!”幼娘頓時笑逐顔開,拍着小手歡笑道。楊守文則取出那兩枚銅錢,當啷一聲丢進水碗。然後,他坐在水碗旁邊,靜靜看着水碗裡的水,眼睛一眨也不眨。幼娘瞪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陪着楊守文一起看。看了半晌,她有些委屈問道:“兕子哥哥,你要變什麼戲法啊……幼娘的眼睛都酸了,但是沒看到什麼戲法啊?”“沒有嗎?”楊守文的臉上卻流露着一抹喜色。他指着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層油花,輕聲道:“幼娘看到沒有,這是什麼?”“油花?”楊幼娘乖巧回答,然後疑惑看着楊守文道:“兕子哥哥,我剛才端來的碗是幹淨的,沒有油花啊。這油花是怎麼來的?難道是兕子哥哥變出來的嗎?怎麼變的?”“聞聞看,這油花有沒有味道?”“有!”幼娘把水碗端起來,然後抽了一下秀氣的小鼻子,“有點腥膻,好像羊油的味道。”“那就對了!”楊守文把水碗裡的熱水倒掉,然後把那兩枚銅錢遞給幼娘。“謝謝幼娘幫我變了戲法,這是給幼娘的獎勵。”幼娘不禁茫然,但還是非常歡喜的接過了銅錢。楊守文這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四肢,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他走下門廊,來到花圃前站定,目光卻越過花圃後的消息,投向了蒼茫的虎谷山。彌勒寺?楊守文眼睛眯縫起來,喃喃自語,眼中更閃爍着好奇的光彩。午飯時,楊承烈帶着楊瑞來到家中。他先是帶着楊瑞給楊大方上香,然後在正堂用飯。按照唐代的規矩,楊大方過世,楊承烈應該解官守喪三年。不過,昌平地處苦寒邊塞,生活環境惡劣,俸祿又低,還非常危險。一般人,特别是那種有點底子的人,大都不願意跑來這裡任職。再加上楊承烈在昌平十幾年,一直很低調,人緣還算不錯。所以楊大方過世後,楊承烈曾提出解官守喪,卻被上官所拒絕。“阿閦奴,你好大膽。”午飯過後,楊承烈把楊守文帶到了靈堂。門一關,他的臉色便陰沉下來,沉聲道:“看樣子你那癡症是好了,居然敢打自己的兄弟了!還讓二郎如實禀報,你想怎樣?莫不是想要趁機試探我的耐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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