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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楚代吳興(第1頁)

對于張耀蘭來說,她自幼便經曆了太多人生的大起大落。

張耀蘭的父親張永虎,曾經是吳朝精銳虎贲軍的一名統兵大将,始終忠于吳朝。張永虎由于忠于當時的小皇帝李德文,處處維護小皇帝的權威尊嚴,被當時輔政掌權的吳朝宗室會稽王李道真所記恨,最終被李道真等人排擠出了朝堂,給了一個太師的虛銜,賦閑在家。

張永虎下野之後,李道真大量提拔了他的心腹爪牙擔任吳朝各地重要官職,這些官吏在任上胡作非為、巧取豪奪,惹得民怨沸騰,最終導緻了撼動吳朝江山的許波之亂。

李道真也在率軍征讨的過程中被亂軍所殺。經過朝廷數年征讨,這場叛亂,最終被劉焱所平定,而吳朝也元氣大傷。

劉焱作為張永虎手下的一名骁将,智勇超群,屢破強敵。在剿滅海盜、抵禦北方入侵的過程中,屢立戰功,逐步成為統兵大将。由于吳朝上下離心離德,擁護吳朝皇室的大臣也寥寥無幾,劉焱一步步攫奪了吳朝的軍政大權,成為相國兼大将軍,受封為楚王。

吳朝滅亡前夕,街面上突然流傳着一首歌謠:“天無口,桃李落。卯金刀,定天下。”衆人議論紛紛,私下裡認為“卯金刀”即“劉”字也,暗含着劉焱即将稱帝的意思。

張永虎沒有忘記劉焱突然到訪的那一夜,他隻帶了數名虎背熊腰的随從騎馬而來。

張永虎府中的下人見是楚王來訪,急忙通報了張永虎,他心知劉焱來此必有大事,急忙出去相迎。劉焱沒有忘記他的老上級張永虎,張永虎在亂世之中南征北戰,多次挽救了即将滅亡的吳國,立下赫赫戰功,在軍中享有極高的威望。

一陣寒暄過後,張永虎将劉裕請到了内堂。

内堂裡布置簡單,青磚鋪地,屋裡擺放着幾張方凳,靠牆邊放着一張床榻,中間擺放着一張案幾。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家具擺設。

張永虎讓下人沏了一壺茶過來,在自己和劉焱面前各擺了一隻茶杯。随後,張永虎便讓下人掩門退出,并囑咐他招待好劉焱帶來的随從。

劉焱大為震驚,問道:“以往朝廷給太師賞賜了大量錢物,不解太師怎麼過得如此清貧?”

張永虎說道:“老夫已經老了,對于享樂并無興趣。家中錢财多半用于幫助軍中那些陣亡的遺孀遺孤,所以也沒有多餘的錢财存下。家中清貧,還請大王體諒。”

聞聽此話,劉焱沉默了半晌。他感念張永虎當年的知遇之恩,若不是張永虎拔擢他進入了虎贲軍,他可能仍是街頭一個無所事事的賭徒混混。在他的勝利背後,是無數将士的浴血奮戰與陣亡犧牲。

劉焱心有愧疚,但他來此另有目的。

他說道:“太師可曾聽聞京城最近有一種傳言?”

張永虎疑惑地說道:“老夫深居簡出,與外界甚少交流,不知大王所說的是什麼傳言。”

劉焱舉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道:“京城最近流傳着一句歌謠天無口,桃李落。卯金刀,定天下,不知太師是否有所耳聞?”

張永虎内心一驚,他猜出了劉焱的來意,忙說道:“老夫有所耳聞,但不解其意。不過是孩童們的一句歌謠罷了。”

劉焱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是朝野上下都說這句歌謠是暗指本王要像曹魏一樣代漢稱帝,本王甚是憂懼。”

張永虎聽了此話,勸解道:“大王不必為市井小民的流言蜚語而煩惱。大王為朝廷評定四方、鞠躬盡瘁,老夫料想朝廷一定會體諒大王的忠心。”

劉焱道:“當初許波起兵率軍謀反,半壁江山都響應亂軍,皇室動搖,天下即将分崩離析。若不是孤起兵舉義,南征北伐,複興了皇室,受封為楚王。這是本王一生之榮耀,心滿意足了,孤年近六十,對皇位沒有什麼興趣了。”

張永虎小心翼翼地說道:“大王無心帝位,可萬一大王的臣僚想要更進一步呢?”

劉焱聽了這話,猛地擡起頭,緩緩說道:“若是那樣,孤也隻能順應天心民意了。”随後,劉焱話鋒一轉,問道:“若是孤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不知太師能否理解孤?”

張永虎聽到這裡,終于明白了劉焱的目的。他是要自己表态支持劉焱篡位稱帝。

張永虎快速思考,作為一名戰将,他從未如此緊張着。沉悶的氛圍像一床厚厚的被子壓在他的身上,他的心髒劇烈跳動着,手臂的肌肉不自覺抖動着。

屋外突然傳來了女兒張耀蘭的哭聲,她哭着說想要出去玩,卻被人擋住了。

張永虎聽到此話,知道了劉焱的意思。盡管他内心始終忠心于吳朝,但為了全家人的安全,他不得不作出妥協,說道:“若是天命在大王身上,老臣願擁戴大王稱帝。”

劉焱聞聽此言,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鄭重其事地說道:“若得太師支持,天下不動幹戈而易主,是天下百姓之幸,是太師之幸。”

張永虎說道:“願大王勿忘天下蒼生,勿忘百姓安居樂業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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