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廊下,有一個小道士剛剛睡下,突然驚醒過來,心急火燎地說道:“我的手鈴兒居然忘記了在殿上,如果明天師父發現我丢了手鈴,一定會責備我的。”
與他同睡的人迷糊地應道:“你快去尋回來吧,我在這裡等着。”
小道士急忙跳起來,連内衣都來不及穿,隻扯了一件直裰,就直奔正殿中去找尋手鈴。
他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終于找到了手鈴。
他正欣喜萬分,準備轉身離開,突然聽到一陣微弱的呼吸聲,吓得他臉色蒼白。
他驚慌失措地往外逃,卻冷不丁踩到一個荔枝核子,一個踉跄跌倒在地,手鈴也随着他的摔倒而脫手飛出,當的一聲砸在地闆上,摔得粉碎。
此時,豬八戒在一旁再也忍不住,放聲呵呵大笑起來。
這笑聲驚動了整個道觀,把個小道士吓得三魂出竅,七魄離體。
他跌跌撞撞地往後撞去,一邊大聲敲打着後房門,顫聲叫道:“師公,不好了,大禍臨頭了!”
此時,三個老道士還未曾入睡,聽到小道士的叫喊聲,立即開門詢問:“有甚麼禍事?”
小道士戰戰兢兢地答道:“弟子我忘失了手鈴兒,因去殿上尋鈴,隻聽到有呵呵大笑的聲音,險些兒吓死我了!”
老道士聽聞此言,立即下令:“掌燈來!看是甚麼邪物?”
一聲令下,驚動了整個道觀的道士們,大大小小的道士紛紛爬起身來點燈着火,往正殿上觀看。
孫大聖笑嘻嘻地站在高處,沙和尚和豬八戒一言不發地坐在他身邊。他們三個像泥塑金裝一樣一動不動。
虎力大仙疑惑地問道:“沒有歹人,供獻都到哪裡去了?”
鹿力大仙一拍大腿:“不對呀!這麼好吃的供獻,怎麼不見人形呢?”
羊力大仙眼睛一亮:“師兄,我們一直在此晝夜誦經,朝廷名号也一直在我們頭上,一定是朝廷的聖駕在此,享用了一些供養。
趁現在仙還未返回,鶴駕在此,我們趕緊拜告天尊,求些聖水金丹,進與陛下,不是就可以長生永壽,見到我們的功果了嗎?”
虎力大仙點頭同意,立刻教小道士們奏樂誦經。
小道士們排列整齊,齊聲念誦《黃庭道德真經》。
虎力大仙披上法衣,手持玉簡,對天舞蹈揚塵,跪伏于地,朝上啟奏道:
“我誠惶誠恐,稽首歸依。我們興教,仰望清虛。消滅僧人鄙俚,敬道光輝。敕修寶殿,禦制庭闱。廣陳供養,高挂龍旗。通宵秉燭,鎮日香菲。一心虔誠達上,寸敬虔歸。今蒙降駕,未返仙車,望賜些金丹聖水,進與朝廷,壽比南山。”
八戒聽到這番話,心中忐忑,對行者說道:“這是我們的不是:吃了東西,卻不想走路了。隻等這般禱祝,卻怎麼回答?”
行者又撚了一把,忽然開口,對小道士們說道:“晚輩小仙,且休拜祝。我們是從蟠桃會上來的,不曾帶得金丹聖水。待改日再來垂賜。”
那些大小道士聽見行者說話了,一個個抖衣而戰:“爺爺呀!活天尊臨凡了!是一定莫放過的!好歹求個長生的法兒!”
鹿力大仙又上前拜道:“我揚塵頓首,謹辦丹誠。微臣歸命,俯仰三清。自來此界,興道除僧。國王心喜,敬重玄齡。羅天大醮,徹夜看經。幸天尊之不棄,降聖駕而臨庭。俯求垂念,仰望恩榮。是必留些聖水給弟子們延壽長生。”
沙僧撚着行者衣角,默默地說道:“哥哥呀!要小心了!又來禱告了。”
行者道:“與他些罷。”
八戒愁眉苦臉地說:“那裡有得?”
行者神秘地笑了笑:“你們看着我;我有的時候,你們也就都有了。”
那晚,道士們吹打完畢,行者開口道:“小仙們,不必伏拜,我本不想留些聖水給你們,恐怕滅了苗裔,若要給你們,又太容易了。”
衆道聞言,一齊俯伏叩頭道:“萬望天尊念我們恭敬之意,千乞喜賜些聖水。我們弟子廣宣道德,奏國王普敬玄門。”
行者道:“既然如此,取器皿來。”那道士一齊頓首謝恩。
虎力大仙愛強,就擡一口大缸,放在殿上;鹿力大仙端一砂盆安在供桌之上;羊力大仙把花瓶摘了花,移在中間。
行者道:“你們都出殿前,掩上格子,不可洩了天機,好留與你些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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