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六歲那年,她被一個富二代學員性騷擾以及毆打,因和于靖學過一些散打,她拼死反抗才逃脫。等她滿身傷痕哭着告訴母親時,母親沒有一句關心,也不打算報警,反而辱罵她不知檢點給家裡找麻煩。她的心慢慢沉到黑漆漆的深淵裡,再掉不出一滴眼淚,低下頭抹幹淨嘴角的血迹,藏起受傷的手。至此,她性情大變,越發沉默寡言,左手無名指也因沒有及時治療造成永久性損傷。
晦暗日子裡唯一的光亮就是籃球。可惜她長到169不再長個,不能和趙蕊陽一樣走職業籃球的路線,轉做少兒培訓。小朋友們純真無邪,會對她笑,還會甜甜地叫她小時教練。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這唯一能讓她開心的事上,沒想到真做出成績,在業内闖出名氣。時柔從小嬌生慣養,柔弱不愛運動,一年也去不了球館幾回,對館裡事務更是毫無興趣。于是,母親直截了當跟她說,球館将來是你妹妹的,你負責幫她打工,她不會虧待你。她順從地說好。
師兄丁浩海是繼父的徒弟,一直幫着管理球館事務。繼父覺得他穩重靠得住,和時柔性格相補,可惜母親眼光高,看不上丁浩海。丁浩海母親反倒看上時茵,主動找時母聊天想做親家,時母撇撇嘴同意了。時茵和丁浩海按部就班地“談戀愛”,兩家結親,定下婚約。
繼父意外去逝,喪事那天,時茵無意中發現時柔抱着師兄哭泣,說失去爸爸不想再失去他,師兄起先有些緊張無措卻沒拒絕。她對丁浩海從來就沒有感覺,心中并無多少波瀾。此後,她發現兩人數次暧昧,也沒戳破。時柔更加肆無忌憚,這個同母異父的姐姐從來不在她眼裡,隻要她想要的她就得讓給她。
時家球館開了有些年頭,也賺到些錢,算是小富之家。隻是前兩年時柔一直嫌棄房子小邀請朋友來沒面子,母親把舊房子賣掉添了不少錢置換成一套好地段的大房子,說将來留給她。再加上繼父生前又剛投入一部分資金進行場地設施升級,導緻時家沒剩下幾個存款。母親這時生重病,需要很多錢,時柔除了哭還是哭,卻半點不提賣房的事。時茵向來沒有提意見的份,隻能想辦法招收更多的學員排更多的課籌錢,可面對昂貴的醫藥費還是捉襟見肘。
轉機很快來到。球館沒課的時候也會提供給外面的人賺些租借費。一次,某公司定場地過來團建,時茵給他們做比賽裁判。其中有個男人一看就是這群人的領導,看上去四十歲左右,上位者的氣勢很盛。時茵卻不喜,因為從她上場後那人就不時盯着她看,目光奇異,嘴邊一絲呷笑令她心生厭惡。
她後來才知道這人叫江政,是當時江山集團的老闆。
賽後,江政果然主動找她,言行還算客氣,說她長得很像他認識的一個女人。
時茵隻認為這是某種老套的搭讪,神情木然,不想引起他半點興趣。
他卻依舊饒有興趣地說,她叫蔣瑤。你呢,叫什麼名字?
時茵心中震蕩。母親前不久在醫院病床上罵她冷心冷肺媽快死了連半滴眼淚都沒,不如時柔貼心十分之一。時柔上電影學院,哭哭啼啼說有期末考不好請假也不能夜不歸宿,時母心疼讓她回去好好上課,說你姐在這呢。時茵什麼都沒說,白天上班夜裡陪床,絞盡腦汁籌錢。因為醫院已經在催做手術。
夜裡,母親疼醒又發一通脾氣罵丁家不仗義拿出兩萬塊錢是打發要飯的,幸虧當初沒同意丁浩海和時柔,差點把時柔往火坑裡推。接着又罵她沒用掃把星,已經快要嫁進丁家連點錢都要不來,根本就是不想要巴不得她死。
她逆來順受慣了,沉默地在床前收拾被打翻的杯子,重新端水遞藥。母親喘着粗氣吃了止痛藥終于安靜下來,在充滿消毒水的淩晨兩點臉色灰暗地對她說起一件事,其中就有蔣瑤這個名字。
她說:“你去找她,她有錢。”
……
時茵壓下心裡的驚訝,對江政說自己叫時茵。
江政笑,“你長得像她,卻又不像她。”
像是回味什麼,他摸着下巴意味深長地笑,“她是嬌豔欲滴的紅玫瑰,不過被寵壞了,叫人又愛又恨。你呢,太素。”
他看着她失去興趣般搖了搖頭。
時茵問,“能不能讓我見見蔣瑤?”
江政有些訝異,“她在國外,我也很久沒見過她。”
像是想起什麼,他笑得詭異,“有個人肯定對你很感興趣,你願不願意跟我去見見他。”
她問:“是誰?我有什麼好處?”
江政哈哈大笑,“一個差點要和蔣瑤結婚的男人,我的侄子,江硯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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