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道:“那你是如何走得這麼遠的?”
小倩的面上隐隐顯出一點紅暈,瞟了一眼秀才,“多虧甯公子。”
我這才發現那秀才的手腕上竟布滿了小小的傷口,他倒是落落大方,“沒什麼,我隻需每隔幾個時辰滴兩滴血在她的遺骸上,然後沿路呼喚她的名字,就可以将她帶離。”
惠岸皺眉道:“這惡鬼是個什麼來曆?”
第058章
“他生前是個道士,因劣迹斑斑,被道觀趕了出來,死後葬于荒外,成了惡鬼,因有些道行,時刻想着複生,故脅迫周圍的鬼魂幫他勾引路人以供他吸血煉還魂丹,我不從,故遭他報複,不得不托甯秀才助我逃出來,沒想到他不肯善罷甘休,一直追蹤到此。”
“你們既然刻意要逃,為何不隐匿行蹤?”我問。
小倩無奈的搖搖頭,“我們已經想盡辦法,無奈他聞得到甯公子的血氣,還是跟了來。”
正在此時,忽聽甲闆上有人大聲喊叫:“鬼啊,鬼,有鬼——”
小倩一驚,“飕”的一下飄進了木箱内。
惠岸将那本佛經攤開放在屋中央,對秀才道:“你們暫且呆在這兒,我們去去就來。”
我們匆忙跑上甲闆探看,隻見一個人直挺挺的躺在甲闆上,身上的血液盡被吸幹,僅剩下一張皮緊緊裹在骨骼之上,臉上極盡害怕的表情,甚是恐怖。
接着又聽見客艙那邊“哐啷”一聲,“啊——”随着一聲聲尖嘯凄厲的叫聲,一團黑影直往岸邊飛過去。
“好個惡鬼!”惠岸罵了一聲,趕緊跑回到客艙,甯秀才正抱着長木箱靠在角落裡,眼睛瞪得大大地瞧着窗外,那窗戶好像被什麼撞破一般,中間一個大窟窿。
惠岸道:“狡猾的惡鬼,竟然使調虎離山計。”随即問甯秀才道:“你沒事吧?”
秀才的臉上依然有驚疑之色,卻是搖搖頭,“我沒事,”忽然想起來,打開木箱,呼喚着:“小倩,小倩。”
小倩卻遲遲未見出來。
秀才頓感悲戚,撲到在那具遺骸上哭道:“小倩,小倩,我們說好一起回去的。”
惠岸收了佛經,輕聲道:“她沒事,出來吧。”
果然,小倩幽幽袅袅地又顯了形。原來她害怕惠岸的那本佛經未敢顯身見面。
見秀才淚痕未幹,小倩頗為羞怯,又是感激,“公子不必擔心,小倩在此。”
甯秀才這才鎮定了下來,指了指窗外,“那妖怪剛才想強行沖進來,這佛經忽然反射出一道強光照住了他,把他吓跑了。”
惠岸凝然,“這惡鬼比我想的要猖狂,看來他是執意要抓你們兩個。”
小倩更是憂慮:“他甚是要面子,想是我跑了,其他鬼魂不服,他定是要拿我回去殺一儆百,若是被他拿住,不知道又要受什麼折磨。”說罷,嘤嘤哭泣起來,隻見她臉上淚珠滾滾,落在地上後卻依然是均無痕迹。
甯秀才一臉的視死如歸,“小倩,縱生不能在一起,死我們也要同穴,這樣也好,免得我們陰陽兩隔,受苦受罪我陪着你一起受”,又對我們道:“若是這一劫逃不過,勞煩二位将我們兩個合葬在一起。”
我不禁動容,沒想到這秀才酸酸的,不僅有幾分傲骨還如此用情至深,同樣是秀才的模樣,卻是比那紅孩兒好上百倍。
我自穿越成靈珠後,看到的情情愛愛多半都十分悲涼,獨獨這一對情真意堅卻又是兩世相隔,好不讓人惋惜!蓦然竟有幾分同意甯秀才的話,若不能為人在一起,倒不如都為鬼魂。
可是轉念一想,兩人都為鬼了,卻要受惡鬼挾制,豈不更悲慘?
我在這裡轉着幾個念頭,一邊惠岸卻沒作聲,似乎想着什麼,我忽然一驚:“這惡鬼每吸一次人血管四個時辰,若這樣拖下去,那船上的人……”因為這兩邊都是大山,杳無人煙。
這仿佛正是惠岸的擔憂,他道:“恐怕管不了四個時辰,途經這麼遠,很耗氣血,估計兩三個時辰就得吸一次血,否則隻能飄忽不定,停滞不前,他是懂點法術才能如此,若是普通鬼魂,遠離自己的骸骨,早就迷失成孤魂野鬼了。”
小倩神色悲戚,“都是因為我,才讓船上的人受累。”
我安慰她道:“即便不是你,他還是會繼續危害生靈,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除去,以絕後患。”我說話的時候,忘了她是鬼魂,情不自禁拉了她一下,竟發現我能摸到她,隻是她身上很冷,像一塊冰。
惠岸道:“若不想連累其他人,隻有一個辦法,——上岸。我們不能等到他下次吸人血,否則又要連累一條無辜的性命,離他下次吸血估計還有兩個多時辰,我們在這之前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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