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全校自願領取這筆助學金的人卻隻有寥寥幾人——不是窮人就隻有他們這幾個,而是有些人,甯可裝闊,也不願當衆承認自己出身寒門。
付甯自小學習成績優異,也隻有當他拿着優異無比的成績單給爸爸媽媽看的時候,他才能在爸媽曬黑幹皺的臉龐上看到欣慰。家裡的老人都說“讀書是一條擺脫貧困的出路”,所以付甯咬牙在這條路上跑着,他将來要賺好多好多的錢給爸媽享福。
随着年齡漸漸增長,男生女生之間的朦胧好感牽絆了多少人。同齡人經曆着青春期叛逆期,付甯依舊心無旁骛地讀書——誰知道,他跑得太快,也摔得太猛。
自幼一心隻讀聖賢書的付甯,在青春期萌動的同齡人之中,對于感情之事就單純得像一張白紙。
江承濤的出現太過突然,突然得讓付甯措手不及。
付甯對江承濤的第一印象,還停留在開學那個下雨天,付爸爸開車不穩摔倒了,栓在車後架子上的行李撒了一地,付甯淋着雨急急忙忙在雨中撿東西,四周鳴響的車喇叭震得他一臉窘迫,那個時候——江承濤撐着雨傘幫他擋了雨,還一臉俊朗笑容關心道:“你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那個陰雨天裡,付甯莫名覺得江承濤的笑容宛如太陽。
之後,付甯在學校裡無意中遇到江承濤幾次,付甯每次都是緊張得滿臉通紅、欲言又止地看着江承濤,卻又每次,都是眼睜睜地看着江承濤,嘻嘻哈哈地和别人說笑着從他面前經過。
付甯隻想跟江承濤說句謝謝,卻遲遲沒來得及開口。
直到有一次,付甯洩氣地看着自己即将第n次錯過和江承濤打招呼,哪知道江承濤竟然在他面前停下來,笑容俊朗如初:“你是一年級的新生嗎?看着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江承濤的确是對這個小男生有點印象,原因不是他記得開學那天的付甯,而是每次碰面時,這個小男生總是偷偷看着他。可是付甯的長相實在太普通,江承濤對他也是興趣缺缺,恰逢這幾天處于倦怠的空窗期,江承濤才有空閑搭理一下他。
付甯沒想到江承濤會主動跟自己搭話,結結巴巴好半天,才漲紅臉對江承濤說:“那天……謝謝你!”
……哪天?
江承濤一頭霧水卻沒有明着問。老實說,付甯的長相真的很普通,但是看着付甯臉蛋通紅、說話結巴的乖巧模樣,倒是勾起江承濤幾分興趣。
江承濤加深笑意,很上道地三、兩句話把付甯哄好了,留下各自的名字和班級,就和同伴先走了。
兩人走遠幾步,同伴促狹地眯着江承濤一眼,道:“又有新獵物了?”
江承濤歪着嘴角:“偶爾換換口味玩玩。”
同伴聳了聳肩膀,對江承濤的行為習以為常。
江承濤是情場高手,簡單地了解了付甯的基本情況之後,适當地制造幾次有意無意的邂逅。沒幾天下來,江承濤已經可以理所當然地把付甯約到自己教學樓這邊來了。
現在還是午休時間,兩人站在教室走廊盡頭的小陽台上,起因是江承濤前天借了個U盤給付甯,壕無人性的江承濤居然會要别人還他一個百多塊錢的小U盤?——泡妞這條路,江承濤那是走得駕輕就熟,等付甯給他送了過來,他才對付甯說“U盤是我送給你的,不用特地還回來”之類的話,付甯推拒之下,江承濤就順勢扯到“今晚一起出去校外吃個飯吧,老是跟我這麼客氣幹什麼。”
付甯:“……吃飯?”
江承濤笑:“是啊,你喜歡吃什麼料理,整天吃學校裡的飯堂我都快吃萎了。”
江承濤說的是個葷笑話,但是純白如紙的付甯哪聽得懂,付甯此時還掙紮在自己的内心世界裡,就連班上也沒幾個好朋友的他,從沒妄想過,自己能在這所學校裡交到朋友。
由于每次班裡舉辦什麼班級聚會,付甯都是推脫不去的,後來被問得急了,付甯就老實應道:“不是我不想去,我是真的沒錢……”
那名邀請付甯的同學笑嘻嘻地誇張道:“不是吧,大家班聚耶,就一起唱個歌吃頓飯,花不了幾個錢的。”
付甯自覺一直推脫也不好,老實巴交地問道:“那……我這個星期剛拿了一百塊生活費,夠嗎……?”
那同學眼神古怪地重複道:“一百塊?”
一百塊夠個鳥啊。
那同學雖然沒有明說,付甯卻從他眼睛裡看到滿滿的嘲笑。而當現在,江承濤第一次邀請他一起吃飯,付甯莫名其妙地又想到那個反問“一百塊?!”的同學的鄙視眼神,那個眼神很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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