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換鋼材出來,就不必用童骁騎那三輛經過特殊改裝的大卡了,再說童骁騎也忙不過來,拉廢鋼都來不及呢,不得不叫别的公司裝運。好在隻是短駁上船,至于船公司的運費,那隻有先欠着了,欠錢天經地義,急色鬼似的交款才是傻冒。離大年夜還有兩天,火車站、汽車站都是人山人海,擠那人陣,還不如乘着童骁騎的大卡車慢吞吞地回家。寬大的車頭裡,前面坐着開車的童骁騎和小喇叭似的說個不停的高辛夷,有她說話,這幾天累得夠嗆的童骁騎才不至于睡着。而許半夏則是身心俱疲,心裡還沉甸甸地壓着那一大堆場的鋼材,不知道開春後會不會漲價。躺着睡太冷,隻有裹緊羽絨服,兩手縮在溫暖的袖筒裡艱難地睡。反正睡眠于許半夏而言輕易得很,站着都能睡上一小會兒。早上直接從鋼廠出的門,路上都沒有下來過,吃飯都隻是在車上就着礦泉水啃幾個面包。下午的時候才回到久别的堆場。許半夏跳下車活動活動雙手雙腳,兩眼卻是陰郁地睨着已經清理一空的堆場,那裡将放慢船運過來的滿眼的鋼材,心裡一點都樂不起來。不知該叫它們貨物,還是賠錢貨。雖然信心百倍地在趙壘面前分析這分析那,可是市場風雲變幻,這些貨沒出手前,說什麼都是過早。想到會計被吩咐無論多晚都得等着她回來,這會兒冬天天日短,五點不到,天早就暗了,不知會計等着是什麼感覺,早了早走吧,跟會計談完,今年的工作該告個段落了。童骁騎親自去把車上的貨物吊裝下來,高辛夷跟着許半夏進去辦公室。一進燈光溫暖的辦公室,許半夏傻眼了,裡面齊刷刷坐着四個大蓋帽,不過根據服色不同,看得出兩個是公安局的,兩個是稅務的,許半夏認出,稅務的其中一個,是國稅局稽查科的付科。許半夏自然不是一個老老實實一五一十納稅的老實頭,但憑着她把有關稅務知識的書熟讀至倒背如流,她很自信,即便是稅務師事務所裡的人都未必是她對手,她公司拿出去的帳,除非是稅務局存心找茬,否則不可能有問題,而且憑她與稅務局上下的關系,按說也是不會有人存心找她茬的,那麼稽查科的人還帶着公安的人來,會是什麼事呢?不可能是配合調查,否則不用出動公安的人。真是,外面将堆起小山似的賠錢貨,現在又有執法人員上門,雪上加霜。許半夏勉強地笑道:“付科,怎麼有空過來?不好意思,我剛剛出門回來,讓你久等。”付科以一種公事公辦的微笑回答:“我在這兒足足等了你兩天,你也好樣的,這兒除了會計和守門的,都沒有一個負責的人。你坐下,我問你一點事。”許半夏詫異地問會計:“小陳呢?他怎麼不在?”會計道:“小陳這幾天為了增肥,鍛煉過了頭,一直發低燒。他昨天早上來電說一下,說等船到,或者你回來,再電話通知他過來。”許半夏心裡暗罵一句“悶騷”。小陳一直練不胖,她一直練不太瘦,瘦和胖的人都愁。付科把一疊今年年初的記帳憑證拿過來交給許半夏,嚴肅地道:“小許,你看看你那個月的進項發票,其中有十張萬元票,從汕頭一家貿易公司開來,你回憶回憶,有沒有什麼不妥。”許半夏回憶了一下,印象不深,便翻開憑證找,一邊笑道:“付科,不會有錯吧,違法亂紀的事我是從來不會做的。”很快就翻出付科所指的發票,許半夏看見了就想了起來,便吩咐會計道:“我記得這筆生意是春節剛過出的時候就打過去的預付款,用的是電彙,因為太慢,他們又不相信傳真件,我們還吵過一架,你找找,那張電彙單子應該在的。”會計應聲過去鐵皮文件櫃裡翻找春節那個月的幾張憑證,果然許半夏記得不錯,對照着銀行帳,很快就找出那張電彙憑單來。這期間,兩個公安目光如電地審視着許半夏,可能是在探究她的蛛絲馬迹。而兩個稅務稽查則是翻翻這本憑證,看看那本憑證,不過許半夏認為他們隻是胡亂翻翻,沒事找事。因為知道是這幾張發票的事,許半夏提着的一顆心早放了下來,因為這單生意堂堂正正,無可指責。付科他們兩個結果會計找出的憑證對照着發票看了看,确實是同一家貿易公司。付科與他的同事對視一眼,道:“你再回憶一下,你的這批貨賣給哪一家了。”許半夏想了想,便接過付科手中那本有汕頭那家貿易公司發票的憑證翻看,一邊自言自語道:“不是這個月的就是下個月的,應該是同一個月。”幾下翻看,果然就在這個月上,許半夏也隻有開萬元票的資格,所以銷項發票也是厚厚的十張。付科微微一笑,道:“小許你的記性很不錯。”許半夏忙笑道:“一兩年之内的東西還記得清,時間長的話,找起來就難了。”付科翻看一下,見沒有疑問,輕聲與同事商量了一下,才清了清嗓子,嚴肅地道:“小許,你一定知道這回轟動全國的汕頭虛開增值稅發票答案。根據上頭提供的虛開發票号碼,你獲得的這十張增值稅發票都是對方公司非法所得,而不是從稅務機關以正當渠道獲得,所以你這幾張發票無效,不能作為抵扣憑據。所以,你必須補繳這部分稅款,并按規定接受處罰。”許半夏不幹了,這怎麼可以叫她補繳?又不是她的錯,再說補繳需要十幾萬,别說這會兒沒錢,有錢也不能繳那冤枉錢,還有罰金,光滞納金就不是筆小數目了。“付科,這不是我的錯吧,我正正規規做生意,付錢買貨,對方公司開具的增值稅發票随貨送來,很規矩啊。而且我們也都是按規定每月月終到稅務機關認證了到手的進項發票後才做帳的,你看認證的憑單都在。你們當時都沒看出有問題,我們怎麼看得出來?這個責任應該不是我負的,要補繳稅款那也應該是汕頭那家公司的事,我的發票經過國稅認證,我不用承擔這個責任。”付科臉上也是有點尴尬,大家都是老熟人,此刻卻得沒道理地對着她公事公辦,隻有客氣地道:“小許,你這話也不是沒道理,要換作以前,我們都是要考慮後再執行的,但這次與以前不同,我們是朋友,我也就直說了吧。這次追繳稅款不是總局的決定,而是中央的決定,是中央決定由公安配合稅務機關追繳。你知道,汕頭那些皮包公司都已經沒影,那裡還追的回來稅款,所以上面規定,虛開的發票在誰手裡,就由誰補繳。小許,你這兒的還算不多,呵呵,十幾萬塊,對你應該不成問題。”付科因為朋友關系,有些話說不硬,便使了個眼色給同事,那個同事年輕,顯然是初生牛犢,見此便冷肅地道:“按上面規定,追繳稅款必須一刀切,有什麼問題,以後反映。經查,你的所有銀行帳戶上面沒有足夠支付這筆欠稅的錢,所以,你必須今天設法籌集現金補繳,否則,按規定,你必須跟我們走一趟,什麼時候把補繳的錢湊足繳上,什麼時候你才可以出來。”許半夏這才明白為什麼有兩個公安人員随行了,原來是抓人的,抓的就是她許半夏。這真是太離譜了,但看一行四人這等架勢,又不是有意隻針對她許半夏的,看來所謂的上頭指令應該不假,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十幾萬,看來是逃不過了,但現在即使是一萬都拿不出來,十幾萬哪裡去找?眼看着不交出錢,就得在過年過節的時候進去裡面坐一回,好漢不吃眼前虧,許半夏強笑道:“付科,有件事和你商量,我最近的錢都壓在材料上了,你看,這是電彙憑單,這是鋼廠開的發票,所以手頭連一萬塊錢都拿不出來。再說現在就要過年,我就算是想把鋼材賣了換錢交給你們,可能也賣不出去,所以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立刻去家裡把房子的産權證都交給你們壓着,明年春天我拿錢過來贖回,行不行?否則真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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