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半夏笑道:“大哥你就直說叫我放點血不就得了?不過大哥你出多少,我總得打個折扣才襯得出大哥的高風亮節。”馮遇揮了揮拳頭,笑道:“去,我又不是裘總,做什麼大哥。說定啦?”見許半夏點頭,這才又道:“說到裘總,前兩天他來找我,說要拉我出去逛逛,嘿嘿。”馮太太搶着接上:“裘總這人兜起風來弄不好就兜到什麼洗浴中心去了,我好奇跟去看,沒想到這回他倒是正經得很,帶着我們去了火車站那邊的物資市場。”許半夏心想,不是好奇,而是不放心。“他帶我們去的是個小公司,占了一間辦公室……”馮遇打斷道:“小許,我記得你剛開始做的時候也在那兒租過一間辦公室。”許半夏笑道:“以前不知道,還以為就跟蔬菜市場一樣的,隻要有個門面在,人家生意就會找上門來,我租了半年就不幹了。租金貴得很,一般都是一個公司占一個辦公室,除非公司做得很大,才會幾間一起租。你們看見什麼了?是不是出納和辦事員都很美女?”馮遇與他太太相視一笑,道:“裡面真有兩個人,不過其中一個我認識,是阿郭的老婆,另一個女人經裘總介紹,才知道是阿郭的小姨子。兩個女人管着一家貿易公司,胖子,不比你差啊。”許半夏轉了轉今天略為遲鈍的腦子,道:“難道說郭啟東不止有一家專門為裘總做平頭的工場,還有一家貿易公司專門挖裘總的牆角?怎麼挖的?”馮遇笑嘻嘻地從自己辦公桌的抽屜裡抽出一份包裝精美的文件夾,交給許半夏,道:“你自己看看。阿郭為老婆小姨也是仁至義盡了,整個辦公室布置得幾乎就在誤導人家這家店是裘總的一杈分支。”許半夏翻開文件夾,見裡面是一份審計報告,說明的是裘總公司财務中出現的不正常現象,比如廢品率的問題。許半夏粗粗看了一下,便翻過去,後面的附件是一張一張的問題發票複印件。這些增值稅發票都隻開給一家公司,地址欄上面寫的是剛剛說起的物資市場。幾乎每張發票的産品名稱前面都有一個“廢”字,廢帶,廢接頭,廢扣等。許半夏一看就明白,郭啟東以好充次,低價把公司的正品以廢品的價格賣給老婆小姨的公司,然後她們再拿正品價格賣出去,這一進一出,可謂暴利。合上文件夾,許半夏道:“太明目張膽了點,郭啟東應該知道裘總遲早會查出來,裘總又不是二世子。”馮遇狡黠地一笑:“阿郭這叫有恃無恐,裘總即使氣得吐血也拿他沒辦法,因為公司新的廠房在造,新設備在安裝,公司幾乎所有重要人手都是阿郭的人,不錯,裘總不是笨人,知道他萬一對阿郭發難,将面臨公司生産停頓,基建停頓,以至資金鍊斷裂而倒閉,反而血本無歸的局面。所以昨天他還不得不答應阿郭的要求,給了阿郭老婆的公司名正言順的身份,對外就打裘總公司的牌子。你說,小許,這世道就是誰狠誰出頭,狠不起來的隻有回家吐血抱孩子。”正說着,出外接一個手機的馮太太跑進來,急急地道:“出事情了,兒子跟小朋友打架咬了人家耳朵,給老師關起來了。”馮遇幾乎是跳一樣地豎起他的龐大身材,簡短地對許半夏道:“本來還要問你去北方的收獲,改天吧。我去搭救兒子。這臭小子,總給我惹禍。”許半夏也起身笑道:“你兒子要才有才,要财有财,這會兒開始混大哥,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好孩子!比我還出道早幾年,我初中才開始混大姐。馮總,要不要跟學校耍狠?”馮遇一邊匆匆關門,一邊笑道:“我兒子被老師捏着,我怎麼敢狠?裘總以前狠過,帶了一幫人沖老師辦公室,最後還是不得不給兒子換學校了事。小許,我們改天聊,你臉色不好,早點休息。”許半夏笑嘻嘻地上前摟住馮太太的肩膀,道:“阿嫂,你别難過,兒子打架打赢了是好事,你們也就不過是過去賠點小錢,道個錯。要是兒子每天捂着血淋淋的耳朵回家,那才是糟糕透頂的大事。放心,我小時候打架出了名的,現在還不是好好的。”馮太太将信将疑,上了車還問馮遇:“胖子那麼和氣的人會打架?她還是女的啊,吹牛吧。”馮遇邊開車邊道:“伍建設都怵胖子。她剛出道時候有人欺她是個女的,拖着貨款不付,胖子火了,一個電話過去,說十天内不付的話,這筆錢她也不要了,專款專用,給對方去醫院治療跌打損傷花費。那人不相信胖子一個女孩子做得出來,沒搭理,結果真被人揍了一頓。那人報警都不敢,醫藥費自己出了,第二天就乖乖把銀子捧上,這事情傳開後,誰也不敢再惡意拖欠胖子的錢。不過胖子做人還是很講道理的,人家不欺負她,她一般也不會對不起人家,商業信用比伍建設好得多。”馮太太目瞪口呆,“胖子真做得出來?怎麼聽着像是黑道大姐大啊。”馮遇說得起勁,說漏了嘴:“胖子最狠的還不是這件事,這件事還有點殺雞敬猴的意思。她很早時候還叫人出手閹了她出軌的男朋友,本事好就好在她又不用去坐牢。”說完,馮遇才後悔,自己也有出軌行為,所以一直捂着不敢把這條八卦說給老婆聽,怕她學壞了也如法炮制。馮太太聽了好久合不上嘴,快到學校的時候才道:“胖子幹得好,痛快,都要這樣的話,沒人敢出軌了。”邊說邊拿眼睛斜着丈夫。馮遇強笑着道:“我是什麼樣的你還不知道嗎?我還能不知道你一定是天天問胖子打聽我的行蹤?有胖子這個男人婆煞神在,你也不用太擔心。”至此,馮遇也就隻有花言巧語花不利為有利了。馮太太确實常常向許半夏打聽丈夫的行蹤,不過問不出什麼,她的城府哪裡是許半夏的對手。今天聽了許半夏的“事迹”後又放心幾分,這等疾惡如仇的人,怎麼可能看着朋友們與女人胡混?“是啊,你自己收斂着點,胖子會幫我盯着你。”馮遇假惺惺地抗議:“老婆,你找誰盯着我不好?偏找胖子這麼兇的。”馮太太得意地笑,一點沒覺得中了丈夫的計。許半夏難得晚上回家吃飯,把保姆驚得手忙腳亂,因為阿騎與小陳也要來。最後來的是四個,小陳與周茜,居然阿騎還帶了個小野貓風格的女友回來,叫高辛夷,許半夏聽着感覺與自己的名字倒是很配的。飯桌上許半夏隻是和藹可親地笑眯眯地看着兩對人打情罵俏,冷峻的阿騎在高辛夷面前非常溫柔,反而被高辛夷張牙舞爪地欺負,真看不出他也有這麼一招。許半夏心裡其實非常不爽,怎麼也看不慣别人欺負自己的兄弟,即使是阿騎願意的,小陳的周茜就不錯,連蝦殼都會替小陳剝好。不過許半夏不會說出來,“緣分”這兩個字她還是很知道的。不過還是替童骁騎開心,依他現在保釋的身份,很少有女孩敢與他接近的,這個小野貓也算是難得。吃了飯後各自散去,高辛夷悄悄對男友道:“雖然胖子一直笑眯眯的,可是我一直不敢正視她,她好像看得透我的五髒六腑,她對我有敵意。”童骁騎不以為然地道:“胖子是最夠朋友的,以前就有錢大家花,打架一起上,怎麼會那看你呢?”高辛夷扭過臉撇着小嘴道:“你們原來是青梅竹馬,那你為什麼不去追她?她一定是恨我搶了你,隻是面皮薄說不出來罷了。”童骁騎脖子一梗,道:“你說什麼,胖子是我兄弟,你不要見着風就是雨。”高辛夷生氣,尖叫道:“你為什麼總護着胖子?是不是你心裡想着她,拿我當幌子?”說完一甩手扭頭就快步走開。童骁騎急了,忙三兩步地追上,拉住高辛夷,可是才要開口,就被高辛夷一腳踩到腳背上。童骁騎是個硬氣的人,踩了就踩了,才不叫痛,隻是拉住高辛夷道:“跟你說清楚,兄弟是兄弟,老婆是老婆,我跟胖子多年兄弟,小陳也是,你看周茜這麼說過沒有?”見高辛夷一個勁地掙着要走,急了,幹脆一把抱起她,往肩上一扔,扛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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