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出。”伏七殺眉目平展,沒有表現出任何負面情緒,如實回答。
菜肴一定都好吃,但他要是和師兄客氣沒說實話,恐怕之後誤事。
鄭麟有些失望,轉念一想對方也是實話實說,坐到桌子對面仔細觀察師弟的表情,将在火鍋裡燙熟的羊肉擱到對方碗裡,“嘗嘗這個。”這油鍋裡他加了花椒茱萸,味道辛辣。
伏七殺咬一口羊肉,驚奇地說道:“舌頭很疼。”
那口大鍋中的湯汁很奇怪,大概是辛味發汗的藥材加多了,吃起來舌頭會疼,就像喝了烈酒一樣,口腔裡熱辣辣的,但不醉人,其他味道就沒有了。
“不過沒想到普通的藥材也可以拿來做菜,麟哥真厲害。”
對方嘗不出味道,還是把那塊羊肉全吃下肚,沒有浪費,鄭麟心裡一暖,等伏七殺把菜嘗遍,才笑道:“藥食同源,剩下的我們就不吃了,全收拾了給李淮舟。”
聽到要将這些全送給别人,伏七殺滿心可惜,沒想到鄭麟也不打算吃。
“麟哥你呢?”一定是自己的回答,讓鄭麟沒了吃飯的胃口。
“我?我原本是想做出來讓你嘗嘗,看能不能刺激大腦讓味覺恢複,我現在已經正式修道,自然要習慣辟谷,能少吃最好不過。”
鄭麟伸了個懶腰,見伏七殺還在糾結,親自将飯菜連同留影的法陣收進一隻新納戒,讓對方施法送回門派。“沒事,那些山珍海味又不會跑,我等你恢複味覺了再一起去吃,這次可不會再食言了。”
他見師弟還要說什麼,伸手拍拍對方腦袋:“覺得虧待我的話就讓我去休息一會兒,等天黑下來,咱們一起去花街玩。”
伏七殺點點頭,目送鄭麟回去休息,坐在桌邊慢慢折紙鶴。
小廚房内的廚具還沒收拾,香味久久不散,他眼角餘光瞟見一顆腦袋慢慢從圍牆後方升起。那個老人左看右看,在他旁邊又探出個老太太來。
兩人在尋找香味來源,把脖子伸得極長,直到半臂長度有餘,下方又出來一男一女兩個小腦袋,四個腦袋左右慢慢搖晃,脖子已經長到人類不該有的長度。
一隻巨大的蛞蝓出現在牆頭。
那團奇怪的蛞蝓像是一團蠕動的血肉,身軀由各種動物甚至是人的肢體組成,背着殼一樣沉重的肉囊在圍牆上爬動,所經之處,流下帶着肉湯香味的液體,身軀前方伸出四隻兩兩并排的觸角,前短後長,觸角盡頭分别是男女老少四個人頭,四雙眼睛紛紛朝院子裡張望,目光鎖定在伏七殺手裡的紙鶴上。
伏七殺眼神一厲,霎那間周身的風似乎都停住了。兩方隔空遙遙對峙,怪物試探着進入院子,
部分身軀才滑下瓦片,便被一道氣勁撕爛,化為黑煙消散。
對方實力強悍,它哀嚎一聲轉身遁走,居然連牆上肉湯都被重新吸收回它體内,走得幹幹淨淨,一點蛛絲馬迹也沒有留下!
鄭麟還在休息,伏七殺放出紙鶴,并未起身去追那怪物。
紙鶴化光離開,瞬息飛過一座高樓上方,此時突然從樓中刺出幾根黑色觸手!
觸手還未靠近,附在紙鶴身上的結界便展開将之灼燒殆盡,紙鶴暢通無阻,振翅飛遠。
怪物伏在陰影裡,四張臉上盡是不甘,跳下屋頂要追上去,在它身後突然飛來一道氣勁,将靠在樓體一側的老妪頭顱轟了個稀碎!
血液碎肉潑灑在牆上,剩下三隻頭顱出奇一緻地朝一側看去,入眼首先是一張極為俊美的面容,隻是對方雙眼透出森然殺氣,一時把它們震懾當場,動彈不得。
伏七殺銀槍在手,槍尖點在男孩頭顱眉心,用力一刺,怪物痛得慘叫,人立而起,身下一張血盆大口瘋狂咬向面前的食物!
銀槍旋轉,刺入巨口之中,眼見去勢不止,大口的另一邊居然是個無底洞,伏七殺一踩屋檐翻身躍開,揮出符箓打在怪物身上。
那坨血肉對符箓甚為忌憚,轉身爬過房頂逃走,伏七殺布下陣法将它封住,同時符箓上的符文散發出金光,烙鐵一般烙進那顆巨大的肉囊裡,猶如燒紅的鐵球落進雪堆,所到之處血肉消融,怪物大叫,城北市集深處亦透出參天血光兩相呼應,數道黑氣遠遠攝來,要把人纏住。
伏七殺伫立半空,毅然無懼,不等黑氣來到,怪物已經被符箓打散,化煙消亡,那道黑氣眼看來遲,複又收回市集當中。
他仔細檢查周圍,确認怪物沒留下任何一樣東西,包括那肉湯似的黏液,這才返回院子。
晚上華燈初上,天色将暗,鄭麟已經睡了一覺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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