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簌簌的落下,由于我處于平躺的姿态,淚水幾乎全流到耳廓裡去了。軒,救我。淚水漸漸幹了,随之消散的是我的希望。我隻是覺得可笑,為什麼時到今日,我第一個想起的人依然會是他,明知道他不會來的,一切早已不是從前。我看着手腕,掙紮中佛珠移到了較上的位置,月牙白的傷痕仿佛有沽沽的鮮血滲出,眩目的黏稠絲毫不遜色一年多前的某天。我在商場看見瑞士軍刀,下意識的買下,記得第二天就是某個人的生日,他曾經提過他喜歡瑞士軍刀。結完帳卻忽然間想起,已經沒有立場對他說“生日快樂”,他的身邊有另外一個人陪他吹滅蠟燭。于是我微笑,比微笑着對我說“歡迎下次再光臨”的櫃台小姐笑容更加燦爛無敵。冰涼的刀刃貼在皮膚上引起輕微的顫栗,這種感覺真是美好。這個世界空空蕩蕩,從此以後隻有我一個人在孤獨中默默煎熬。我不知道,忍受下去是否有意義。生命,是享受的權利,還是沉痛的負擔。如果活着就意味着無休止的折磨,我為什麼還要苦苦的承受這刺骨的寒冷與孤單,全世界都與我無關的孤單。忽然之間,很想嘗試一下瑞士軍刀是否如傳說中一樣鋒利銳不可當。右手隻是輕輕的抖了一下,潔白如象牙的左手腕上就開出了大朵鮮豔的花朵,如曼陀羅,妖娆美麗的綻放,帶着血腥的氣息。我看着這絕美的花朵,安靜的微笑。真好真美。我隻是想試一試刀子是不是一如傳說中的鋒利,我并不想做些什麼。呼嘯的警報聲,一路穿過的紅燈;嘈雜的聲音,一直帶我的主任老師焦急的面孔,手術室裡蒼白的燈光,藍口罩上緊張的眼睛。大五的最後一學期,我用這樣的方式告别了相處了快一年的科室老師和護士。由于失血過多,血管已經完全塌陷,針是紮在頸側中心靜脈輸的血。好險啊,我的瞳孔有一瞬間已經渙散,然而閻王爺似乎也嫌棄我,三大袋血和兩袋血漿加上搶救我的老師當場捐出的血把我從奈何橋上拽回頭。不光彩的事情,實習醫生自殺。沒有人相信我的說辭,我隻是想看一看刀子是否很鋒利。因為我一直覺得瑞士軍刀的價格不應該低于五百塊。校方和院方都選擇三緘其口。我唯一的遺憾就是試刀時沒找腳上的蹑淺動脈下手,搞得我不得不買串佛珠時時刻刻帶在手上來避免别人好奇的目光。現在,白色的月亮似乎暈染了朝霞的豔麗,我模糊的視野中,世界是一片殷紅。恐懼也已不再,當你真正絕望的時候,靈魂就會抽離你的身體,在空氣的上方四處飄蕩,冷眼旁觀身體的掙紮、哭泣和呐喊。意識清醒而渙散,就好像處于臨醉邊緣的酒客,一半是醜惡的現實,一半是美好的夢境。朦胧中,我仿佛看到軒站在梧桐樹下對我微笑,陽光從樹葉的間隙篩漏下來、輕輕跳躍在他臉上。流動的金芒緩緩的清洗着我憊懶的靈魂。是不是現在放手,就可以進入你為我構建的天堂,沒有痛苦,也不再會悲傷。溫暖的霓虹和飛霞,你的笑容作伴,永遠不會寂寞,永遠不會孤單。放手吧,放手吧,這個世界是如此冰冷孤單。我看着手腕上的傷痕靜靜的微笑,好累,一個人掙紮的孤單讓我疲憊不堪。猛地一激靈。我在幹什麼?等死嗎。既然當初我還能清醒理智的自己撥通120急救中心的電話,那麼現在我更加沒有理由選擇放棄。狠狠地咬住舌頭,血腥的氣味充滿整個口腔。絕對不可坐以待斃,我一點一點地挪動手指,好不容易握成拳,拇指的指甲對準掌心,咬牙發力,卻隻有輕微的疼痛。苦笑,真是天要亡我,由于醫生不允許留指甲,從大四見習後,我的指甲就再也沒有留長過,秃秃的的指甲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場。将失望擯棄在旁,我重新一點點的把全身的力氣都積攢到左臂上,以肘關節為軸心,我一點點轉動左前臂,左前臂與床漸成角度,五度,十度,十五度,二十度……後背已經濕透,豆大的汗滴遍布額頭,不小心流到眼睛裡,刺激的瞳孔一陣緊縮。手臂終于曲到與床垂直的角度,欣喜若狂。我在心裡告誡自己,千萬小心,已到最後關頭,絕對不可前功盡棄。慢慢的調整好手的位置,猛咬下唇,借着痛意的刺激,前臂直直地向嘴的方向落下,在靠近嘴的位置停住。左手離嘴巴還有一點距離,胳膊是無力再動了,剛剛那番舉動已經耗盡了全身力氣,短時間内恐怕無法再重新積聚起力量。頭還是不能動,眼看左手就在嘴邊,我卻無能為力,功虧一篑的挫折感讓我心頭沮喪。對自己默念不要放棄,我伸出舌頭,試着去卷手指,舌頭慢慢上升,終于碰到中指了,我一高興,沒堅持住,舌頭軟軟的落回嘴裡。方案可行,再接再厲,我一次又一次的重複相同的嘗試,最後終無叼住了手指。顧不上舌頭已經累得酸麻,我把手指假想是國師的爪子,死命地咬下去。痛徹心肺的疼痛,左手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血印,借着疼痛帶來的清醒,我從床上翻身重重栽到了地上。一陣頭昏目眩,刺骨的痛意從尾椎傳來,完了,不會落個半身不遂的下場吧,似乎有點得不償失。屋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吓得身上能動的肌肉全顫抖起來,千萬不要這個時候進來。時間越來越少了,我得趕緊,就算是逃不出這個屋子也要暫且躲藏一下,希望萬一被逮到時,國師爺看到我這副氣喘籲籲,鮮血淋漓的樣子能夠興緻全無,暫且放我一馬,明天我找機會接着逃。腿腳綿軟無力,我咬咬牙,雙手勉力捧起左腿狠狠的向床腳砸去。左腳的小指如願以償的撞到了床腳上,痛得我左腿直抽搐。要的就是這效果,我總算在一番自殘後激發起身體的潛能,勉強有力氣蠕動自己的身體。地面肮髒的不象是一個國師級别的人住的卧室,難聞的氣味混着那種奇怪的香料的味道直讓人作嘔,不一會兒,我的頭又開始昏昏沉沉。醒醒,我狠狠揪了下自己的頭發,趕走了一絲倦意。真要命,我想暈過去時,腦子一直很清醒;現在我決定憑借自己的力量逃跑時,卻又頭暈眼花的直打盹。卧室極大,大的讓我永遠都爬不到盡頭。又沒有力氣了,可是我不敢停歇,隻要一停下來,我就會加速墜入無間道。不知道是第幾次咬自己了,手背已經血肉模糊,手臂上也是一個個清晰的牙印,我隻希望我身體的疼痛達到極限之前,我能夠暫且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隻是身體已經快痛得麻木了,我想為了自保,神經系統會自動減少接收刺激。必須在此之前擺脫目前的狀況,從後門逃走不現實,且不說我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就算我行走自如也沒辦法從那麼多哨位的眼皮底下蒙混過關。前門一開,我就正對着國師爺,到時候,他不會一廂情願的認為我迫不及待的想投懷送抱就不錯了,想逃?天雖黑了但這裡不是做夢的地方。現在真算得上是前有狼後有虎,我走在盧定河的獨木橋上。屋子雖大,但頗為空曠,我甚至找不到一個合适的藏身之處。躲在床底,周圍沒遮沒攔,夜明珠的光芒又剛好把那裡照得透亮,一眼就會被看見。沒有衣櫥,連箱子都沒一個。屋子裡各種各樣的刑具也不足以藏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情勢危急,死馬當成活馬醫。我幹脆躲在前門背後,希望到時候老色狼一推門剛好把我的身嚴嚴實實的蓋住,而後能老眼昏花忘記檢查門背後。膝蓋已經磨破了,每移動一步,都血流不止,疼痛倒讓我不至于像先秦一般麻軟無力。看來事物的确具有兩面性,這樣的折磨居然也有意想不到的幫助,我反倒沒有停頓的順利到達了前門背後。血好像失得太多了,眼前一陣旋昏,顧不上清理傷口,我随手從身上撕下一塊薄紗裹住膝蓋上流血不止的傷口,暫且我還不想死。夜明珠的照明範圍不包括這裡,我成功的被掩埋在黑暗中。背靠着牆壁,我無聲的喘着粗氣,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由于恐懼,心跳得特别快,耳邊嗡嗡直響。不能這樣,我輕輕調理自己的呼吸,長期修行的人耳目皆過于常人,那個老陰賊雖然沒能恪守清規,但能混上國師的位子就不是一個草包。小心翼翼的蜷縮住身子,我盤好雙腿,準備以瑜伽的散坐式進行腹式呼吸。“?e—¥……——”靜坐下來,耳邊就格外寂靜,外面的談話聲也清晰地傳到了我的耳中。“¥?¥……¥……—¥—”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但因為西秦語在我聽來除了男女聲調的差異,誰說都差不多,所以我聽不出到底是誰的聲音。“¥¥……”“&(?¥”爽朗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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