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與北夏交戰的第六年,北夏戰敗,安翎傾班師回朝。皇帝李循當即尊封安翎傾為太後,應安翎傾要求,一切從簡。
三個月後,太後安翎傾以為大盛祈福之名,前往川門台。
川門台為大盛三江交彙之處,是皇家曆來祭祀祈福之地。
玉姬自從五年前被扔到這裡,已經遺忘在很多人的視野印象之中。她自己也以為世人将她這位從前的太後忘得一幹二淨,也許會有一個人,恨她入骨的,她曾經的師妹,但是絕不會是此刻出現在她面前的安翎傾。
安翎傾看着眼前蓬頭垢面、骨瘦如柴,像一具皮包着的骸骨的玉姬,很難和她從前華貴端方的形象聯系起來。
玉姬現在就像一團肮髒無比的垃圾,堆在漆黑陰暗的角落裡,除了滾動的眼珠,完全看不出一個活人的模樣。
而玉姬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便是因為丹亭的那顆包裹着毒氣的藥丸。
剛吞下時,玉姬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直到那天風郁前來發瘋死命掐着她的脖子,毒氣突然就爆發了,一下子她的身體好像居住了數以萬計的蟲子,它們在皮膚下遊走,啃食血肉,當時就讓玉姬痛苦得以為自己快要死掉。
自那以後的每一天,玉姬生活在無盡的痛苦煉獄之中,無盡的折磨,最讓她崩潰的是,她查不出中了什麼毒,每日也沒有太醫照顧,她隻能啃食緩解疼痛的藥草。可是越到後面,她病得更重,甚至開始大小便失禁,吃不下任何東西。
而且那可怕的毒卻偏偏沒徹底的要了她的性命,吊着她的命,苟延殘喘的活着,連自殺都做不到。如今的她形同鬼魅,活像陰溝裡瀕死的臭老鼠。她痛苦不堪,唯有一心求死。
玉姬看到安翎傾的到來,渾濁黯淡的眼裡迸發出一點光彩。
“殺了我,殺了我。”
幹癟的喉嚨裡發出惡鬼一樣模糊不清的吼叫了。
安翎傾也被玉姬的現狀吓了一跳,先帝雖然下令軟禁玉姬,可她知曉皇兒的性子,不會派人這般折磨玉姬,那玉姬又如何成了現在的樣子,還是有别的人對她下手了。
不過這些都與安翎傾無關緊要,她今日來,隻是向玉姬得知一些真相,玉姬的生死她都不在乎。
“玉姬,我今日來,隻問你兩件事。一,先帝後妃甚多,子嗣卻寥寥,是否是你的手筆。二,我的兒李琒是否為你所害。”
李璋後妃的生育情況,安翎傾其實并無多想知道,唯有第二條是她最關心的。她和李璋曾有過嫡長子李琒。
琒者,心胸寬廣,頂天立地。可見當時的李璋和安翎傾對他懷有多大的期許和期望。可是一切都因為李琒的夭折而破碎了,安翎傾自請閉宮也多有李琒的緣故。
“水,水…”
玉姬又叫喚了兩句,這一次安翎傾倒是聽懂了,她取了一個裝水的囊袋,扔到玉姬面前。
玉姬撿起,手使不上力,就用嘴,咕咚咕咚吧囊袋裡的水都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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