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國太後的寝宮,玉坤殿自然是恢弘氣派,但在那堆金砌玉雕梁畫棟的宮殿之下,丹亭在一派輝煌中察覺出一點不經意的寒涼之意,像無生機的器物自帶的冰冷感。但是镂空的漆金香爐裡,如水中綠藻快活飛舞的白色煙霧,令人舒心的香氣,很好的沖散了那一點無機制的冰冷。
思薇将丹亭帶到一扇可滑動的木門前,笑着說:“太後娘娘在裡面等你。”
“多謝。”
丹亭對思薇點頭稱謝,接着進去了。
她不意外思薇會單獨留在外面,想着可能是和上次一樣,玉師姐要跟自己單獨談話。
房間很大,自動劃出兩塊區域。一邊擺滿了書架、書桌還有筆墨紙硯,是一個書房的樣子。另一半圓拱門向外延伸出一個露台,圍着木質的欄杆,外面是一塊不小的池塘。池塘裡并沒有種植什麼花草,隻漂浮着幾塊很大的圓盤一樣綠油油的荷葉,就是據說可以讓小兒坐在上面嬉玩的王蓮,王蓮附近便是大片的浮萍。
池塘的盡頭,栽種着竹林,腕口粗,深綠的色彩,風從竹林那邊吹過來,夾着清爽的竹香。
池塘上并沒有搭建什麼石橋木橋,唯中心有一個石雕的鯉魚戲珠。
古人講究書房明朗、清淨、養性。玉姬的書房完美的符合了這些要點,所以丹亭一進來便覺得心曠神怡。
不妄論,丹亭心目中的書房正是此處不過。
丹亭進來時,玉姬倚在欄杆邊,一手拿着裝魚食的白玉缽,一手撚着魚食往池塘裡撒,說不出的惬意和慵懶。
她松了發髻,隻穿了一件湘色的交領曳地長裙,上面隻有簡單素淨的刺繡,繡着晨曦的夕顔花,手腕上隻一件紫玉的細镯。
對比上次的雍容端方,這一次的玉姬顯得簡單而随性,更富有一種淺淡的淡漠氣質。
雖然隻有她們兩個人,丹亭還是依禮作揖,“太後金安。”
玉姬把白玉缽随手放在高幾上,走了過來。
她有些不滿丹亭的客氣,“都讓你叫我師姐了,怎麼還太後太後的叫,這裡就我們兩個,不必那麼見外了。”
玉姬是那樣說,可丹亭想到風郁的囑咐,于是說:“禮不可廢。”
“哎呀,”玉姬又是一句嬌嗔,溫和的拉起丹亭的手,“你這樣說可真就是見外了。”
丹亭抿了抿唇,不作回答。
玉姬看丹亭堅持的意思,也退了一步,“好好,其實我們都是醫門的人,何必講那兩家話,你既然總說禮呀禮的,那好吧,我就以師姐的身份讓你叫我一句師姐不過分吧?而且我也不是要你在人前這麼叫我,私下裡叫叫就行啦。”
玉姬給了最好的理由和安排,丹亭也就不好拒絕了,而且她是長輩,丹亭總不好意思一再拒絕。
“玉師姐。”
丹亭這一句師姐讓玉姬頓時笑開了眼,笑呵呵應道,“欸!師妹。”
她招呼着丹亭坐下,丹亭想着今日玉姬的解圍又忙說:“今日謝謝玉師姐讓思薇姑姑來給我解了圍。”
玉姬遞給丹亭一杯茶,“這沒什麼,蔺萱那個人就是喜歡刁難人,皇帝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沒事就行,嘗嘗這銀針茶。”
玉姬雖然說得跟小事一樣輕松,但丹亭心裡依舊很感激,她接過茶水抿了一口,唇齒留香。
玉姬看丹亭的表情就知道她滿意,頗為自得道,“這是我用銀芽獨創的茶水,整個大盛獨此一家!”
“銀芽?”丹亭目露驚意,在她的認知裡,銀芽就是銀杏的嫩芽,發澀發苦,有微量毒性,常用來治療疬疾,沒想到還能成為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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