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風郁帶風越去錦城購買些筆墨紙硯,風越如今在風郁跟前上課,日常消耗紙墨也更多了,丹亭對這些的儲備有限,于是在大雪封山之前,風郁便和風越下山購買,順便添置其他的必需品。
一下走了兩個人,竹屋又隻剩下丹亭了。
丹亭照例看了看窗台那裡的水仙花,這水仙算是瑤瑤的原形,隻要水仙在這裡,瑤瑤無論離開多久多遠,都會回來,而且水仙長勢好,也說明瑤瑤的生命力旺盛。
隻是今日看時,丹亭覺得水仙的綠葉有點發蔫,不大精神的樣子。
“昨日還好好的啊。”
丹亭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覺得可能是天冷的緣故,于是把水仙轉移進室内擺好,再略微松了松土。
看着水仙花瓣那嫩燦燦的藍色,丹亭就想到瑤瑤那雙藍色的翅膀。
瑤瑤走的時間确實有點長了,丹亭也想她了,但是丹亭對精靈一族的靈期還有更深的東西所知不多,說白了就是隻知道些皮毛。
精靈太過罕見,世人更是不知曉有這麼一種生物,瑤瑤也不常跟丹亭說太多,但她總是跟丹亭很驕傲的宣布她是赤州靈山脈唯一的精靈。
想起她說話時的傲嬌臉,丹亭不由得發笑。
把水仙花照料好以後,丹亭就去擺弄藥草了,藥田那株雙葉茺樓已經生長完畢,也到了可以采摘的時候了。
拿着藥鋤,丹亭還在挖土呢,餘光突然出現一抹缥缈的白影,就像清晨時分籠罩在山間的白霧,随時消散,卻又凝聚不散。
丹亭擡頭一看,十分驚喜道,“岚,你怎麼來了。”
丹亭放下藥鋤,一臉笑意,岚會來這裡,說明瑤瑤的靈期度過了,之前瑤瑤每次度過靈期都很虛弱,都是岚把她送回來的。
岚是比瑤瑤更為奇異的所在,她是整座赤靈州山脈的山神,是最為傾國傾城的女神。她長得極美,但渾身都是雪一樣的白,白皮膚,白發,白眉毛,連睫毛都是白色的,身上的衣裙更是雪白雪白的。她從來沒有表情,冷漠得就像是赤靈州最高山巅上,永不融化的冰雪。
但是丹亭知道,岚雖然外表冷漠,但是内心很善良,她對瑤瑤很好,對自己也很照顧,據師傅說,自己差點凍死在雪地裡時,就是岚救了自己。
可是很快,丹亭就笑不出來。
蒼白如雪的手心裡,靜靜的躺着着一隻白色的蝴蝶。
那對原本絢麗燦爛的,飽含生機的藍色翅膀,此刻褪卻所有的顔色,那如雪一般冰冷的色彩,刺得丹亭眼睛霧蒙蒙的,她張着嘴,說不出一個字。
岚手心裡的是瑤瑤,她蜷縮着,是丹亭從未見過的虛弱。
她那樣小,小到隻有手心大小,毫無生機的色彩。
心髒像是被誰猛地抓住,要生生從胸腔裡扯出來那樣疼。
好疼啊,疼痛甚至影響到了喉嚨,湧到鼻頭,發酸發脹。
很久丹亭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瑤,瑤瑤她,怎麼了……”
丹亭聲音顫抖,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口。
岚垂下眼睑,一聲很輕的歎息之後,“沒有度過靈期。”
丹亭從來不知道靈期對于精靈來說如此兇險,明明之前瑤瑤都好好的度過了,明明她總是說得那樣輕巧。
眼淚無知無覺的滾過臉龐。
丹亭哭了,無聲的哭泣,沉重的悲傷,讓她差點站不住腳。
“她想來見你最後一面。”
丹亭聽岚這樣說,才努力壓制顫抖的手,雙手小心的從岚手裡接過此刻脆弱易碎的瑤瑤。
“瑤,瑤瑤……”丹亭泣不成聲,小聲呼喚着,“瑤瑤,我來了,我是亭亭……”
丹亭一聲一聲的呼喚,終于喚醒昏死的瑤瑤。她費力的睜開眼,也隻能撐開一條縫隙大小。
迷迷清清中,瑤瑤終于看清了是丹亭在呼喚自己。
慘白的小臉,嘴角扯出微笑。她就像瀕死的嬰兒,可她如今比嬰兒更為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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