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單從我制作的那根木杖,并無法看出是出自神金匠還是鬼匠。那個工匠欣喜若狂地觀摩着木杖,我繼續照着圖紙飛速制作别的武器,直到瑪格尼進入殿堂。瑪格尼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雖然頭發已全白,身材卻依然健壯。他穿着拖地的黑色大鬼匠長袍,長發初雪一般灑落在黑袍上。瑪格尼身後跟着一名紫發女子。阿西爾神族的膚色原本已極白,她的膚色更是白得幾近透明。又因為她的瞳孔也是紫色,面容極美卻淡漠,所以整個人看上去有些不像活人,倒像是紫水晶混着白寶石制作的女神雕像。我從旁人低聲議論中得知,這個女子就是瑪格尼一直很重視的年輕鬼匠尤爾。尤爾穿着的鬼匠長裙長及腳腕,開衩至大腿,所以在她邁步的時候裙擺輕搖,會露出修長的腿和尖細的鞋跟。二人踏過豪華的地毯,瑪格尼的目光像是犀利的鋒刃,一道道掃過工匠群,還有他們桌上的器具。他們靠近窗台時,我迅速埋下身,貼着牆蹲下。但腳步聲就再沒遠去。原以為是自己沒聽到,但還沒起來,就聽見瑪格尼緩緩說道:“歐亞,這些是誰做的?”之前和我說話的工匠支支吾吾地說:“我……自己做的。”“這不是你做的。”一段冗長的沉默後,瑪格尼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壓迫感,“這種程度的魔杖連一般的鬼匠都無法做到——說,是誰做的?”“我,我不知道。”“尤爾,是你麼?”瑪格尼的聲音放溫和了一些。“不是。”尤爾頓了頓,“殿下,雖然很少,但這把魔杖上有神力。”有神力?隻有主神才能将神力嵌入武器。可我的雕像分明沒有出現在阿斯加德……瑪格尼突然提高音量:“這怎麼可能?阿斯加德所有的主神都沒有鍛造能力。”尤爾說:“難道收獲女神覺醒了?”又是一陣沉默。瑪格尼說:“歐亞,你如果再不說,那就算是刻意隐瞞主神覺醒的消息,恐怕就不是丢掉工作這樣簡單了。”歐亞顫聲說:“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剛有一個老太太在窗口找我借錘子,我借給她,她就說要幫我……”他說得太快太急,以至于瑪格尼猛然朝窗外探頭我都沒有來得及回避。“我見過你。”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半晌,他才一字一句說,“你是當初洛基說要帶走的那個——”他話未說完,我已轉身欲逃。隻是剛跨出去兩步,一道銀光在我面前閃過。尤爾手持短劍站在我的面前。“瑪格尼殿下的話還沒說完,你想去哪裡?”她紫色的瞳孔不帶一絲感情。裡面的工匠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一個個站起來往外看。瑪格尼也瞬移到窗外:“那些武器是你做的?”我回頭看看發抖的歐亞,想了想說:“……是。”“陛下知道你有神力麼?”“我沒有神力。”瑪格尼朝着窗口一伸手,那邊桌子上的幾根魔杖立即飛起來,沖向他的手中。他又對着武器念了一句驗證咒文,一道金光将我做的那一把魔杖包圍。他甚至連解釋都沒有一句,就又一次說道:“陛下知道你有神力麼?”我眯着眼看他,壓低聲音說:“這與瑪格尼殿下毫無關系。再見。”說完朝着空中瞬移。但很快又一次被尤爾截下來。“尤爾,看好她。我很快就回來。”瑪格尼的聲音漸遠,似乎趕得很匆忙。這下不好,他肯定是去找奧汀了。我直直地望着尤爾紫色的雙瞳,突然瞬移到她身後。但她就真像機械一樣,根本不會上當,向後瞬移,擋在我的面前。拉拉扯扯對抗了不足二十分鐘,瑪格尼回來了。與此同時,尤爾拽住我的胳膊,落在他的面前。“陛下說要見你。”瑪格尼說。大腦像是頓時失去了思考能力,連手指關節都變得有些不靈活。我聽見自己幹燥的聲音自喉間發出:“現在已經很晚了,我不想打擾陛下,明天……再去吧。”以這樣的容貌出現在他的面前……我做不到。然而,一刻鐘後,我還是被強迫帶到了金宮裡面,奧汀的寝宮前。我隻聽見瑪格尼的聲音在身側響起,似乎在向裡面通報人帶來了。然後,我聽見熟悉的聲音傳出來:“都進來。”然後,大門被拉開。那一刹那,呼吸仿佛都已被掠走。除了桌上擺的花瓶和床褥的紋理,這個寝宮和以前完全一樣,一點差别都沒有。依然以白金二色裝飾而成,雅緻雍容,相映成輝。奧汀坐在書桌前,還是和當年一樣,埋頭閱讀時輕鎖着眉,鼻梁挺秀,輪廓俊美。許久,他才慢慢将視線從文書中轉移到我們身上。“你們弄錯了。收獲女神在華納部落。”他看了看門口,“至于這個女士,先留她下來。”瑪格尼和尤爾應聲退下。厚重的大門關上時發出沉悶的聲音。奧汀終于擡頭,看向我。像是在斟酌着如何開口,他沉思了許久才說:“我想你暫時不能完全覺醒,是由于在華納部落成長的原因。”我怔了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誰?”“知道。是依娜。”奧汀頓了頓,有些不自然地将視線轉移到書中,“或是……弗麗嘉。”2我想這應該是一生中最無措茫然的一刻。三千多年過去,看到我變成這樣再如此平淡地說出我的名字,不帶一絲感情,别說欣喜,甚至連厭惡都沒有。我隔着衣服揉搓着雙手,努力擠出笑容:“原來你已經知道了。”聲音已經很顯蒼老,也在努力地讓它輕一些。“對于重生後很多事你應該都很迷惑,有問題就盡管問吧。”奧汀離我很遠。但即便站在這裡,我也能看見他眼下長而黑的睫毛投影。認真地觀察着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想要尋覓他的想法,但依然無果。我終于隻能問道:“博德為什麼會與你作對?”“我不知道洛基對他說了什麼。但是自從他被霍德殺死以後,性格就變了很多,也對别人說過,不願意再生活在父親的陰影下。”“當初洛基對我念出了黃泉之路的咒文并且已經生效了……我原本應該不會重生的,這是為什麼?”奧汀凝神想了一會兒,搖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因着之前刻意撒向夜空的星沙,神界的晚上很少如此明亮,千萬顆星點像是被無形絲線連串的項鍊,英靈殿像是承載着銀光的月之宮殿。星光從窗棂中落下,照在奧汀黑色的發梢,在有些憂傷的深藍夜幕籠罩下,不經意的瞬間,卻格外地美麗。到此,應該滿足了。腳下往後縮了一些,但是又不甘心地停留在原地。我鼓起勇氣,擡頭直視他:“我想問的隻有這些。”頓了頓,又說:“你想說的,也隻有這些麼?”之後的沉寂仿佛持續了百年。直到薄灰的雲層覆蓋了大片銀星,又悄悄遊走。“重生的世界……是全新的世界。過去的一切關系早已不複存在。”奧汀的眼中流淌着寂寞的星光。他的聲音就像低沉動聽的大提琴:“我不再愛你了。對不起。”“嗯。”我壓抑着情緒,輕輕回應着。聽到這句話以後,我開始深深後悔之前問出的話。如果什麼都不問就好了,就不會受到傷害。也不會讓最後一絲幻想也被戳破。“但是對你好是我的責任,畢竟我們曾經是夫妻。所以,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如果想恢複年輕的模樣也可以,找伊登報出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再無法聽下去一個字。想起他以前曾經那樣親昵地抱着我,也曾露出看似無情實則溫柔的眼神。我開始懷疑那一切都隻是一場夢而已。“夠了,我并不在意别人如何看我。你說你不再愛我了……”用力抿了抿唇,用我自己都快聽不到的聲音問道,“……你有愛過我麼?”奧汀的身體似乎有些僵硬,看着我的眼神也是複雜得難以言喻。“有。”他低聲說,“當然有。”青春是女人最愛的東西。但這件東西對我來說,僅剩的意義是為讓自己在這個人眼中一直美麗下去。既然在他愛我的時候是最美麗的,那就夠了。隻笑自己,在一起那麼多年,卻在這個時候,以這樣難看的姿态,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奧汀卻依然淡然地說着:“雖說覺醒時你選擇了保留弗麗嘉的記憶,但剛才瑪格尼告訴我,你可以鍛造最上乘的魔杖,這說明重生後的記憶你或許潛意識裡也保留着。”“或許吧。”我笑笑,“或許某一天我發現自己愛上了洛基,也不會是什麼奇怪的事。”奧汀凝視我片刻,又看向别處:“有了以前的記憶,選擇權在你的手上。”被他這麼一說,我更感到莫名的尴尬,笑容也變得不自然:“我開玩笑的。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夠往鬼匠的道路發展,為部落做一些事。”“那肯定沒有問題。我會向瑪格尼交代,讓他幫助你晉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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