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馬上就要落山,辛荷坐在沙發上,看站在他面前的霍瞿庭低頭最後檢查一遍他的背包,換了名字的護照和通行證,美金,随身攜帶的藥盒。
霍瞿庭沒說“如果”,似乎從沒有考慮過他不能守在辛荷身邊的任何可能。
他拉上拉鍊,重新把背包放回辛荷懷裡,撥拉了一下辛荷夾在系帶上的棕熊,沖眼眶紅了的辛荷笑了笑:“晚上見。”
辛荷沒有開口,隻是握了握他垂在身側的手掌,因為他怕自己會哭。那樣太不吉利,所以他沒有開口。
所以他見還敢愛他的霍瞿庭的最後一面是他帶着跟自己身量相同帶着口罩的一個人走到樓下後狀似不經意地擡頭一望,因為霍瞿庭的叮囑,他藏在窗簾後,看着他上了那輛除了發動機以外沒有完好的部位的越野車。
他們之間也沒有過正式的道别,隻有霍瞿庭單方面的一句“晚上見”,但再見時已是陌路人。
晚十一點三十分,辛荷在珠海的酒店房間裡看到标着“LIVE”字樣的新聞,港珠澳大橋上,救護車和警車的背景音裡,記者語速極快地介紹着兩死九傷的車禍現場最具有新聞價值的傷者:霍氏太子爺,上救護車時已經失去意識。
比夜更深的黑暗裡,呼吸燈閃爍的手機屏幕上還有霍瞿庭之前發來的消息,叫他點杯熱的暖手。
辛荷在撕心裂肺的痛中産生一些微不可查的“終于”的情緒,他們急轉直下的結局早有預告,從他把自己完全歸附于霍瞿庭開始,就用十年的時間親手為霍瞿庭寫下了無法逃脫的災難。
第二十四章
霍瞿庭的傷情吸引了港媒短暫的注意,但在霍芳年的刻意回避下,最重要的是不算醜聞,與醉駕、豪車和性交易都沾不上邊,所以那種注意很快也就消散了。
辛荷見到霍瞿庭的時候,是他入院的第二十六天,所有的情緒都在短時間内被拉長到一個頂點,然後因為被迫的分别而懸在高處靜止不動。
期間他被霍芳年安排在銅鑼灣的一棟舊樓裡,從早到晚都有人守在門外,他犯了三次病,第三次等他清醒以後,下半張臉被坑窪的燒傷疤痕所覆蓋的鐘擇推門進了病房。
他走到病床邊,沖白着臉的辛荷咧嘴笑了一下:“霍生要見你。”
他的聲音喑啞,在那場懲罰中,最初的痛呼使噴燈灼傷了他的聲帶。
辛荷渾身都在發抖,他沒來得及起身,就被鐘擇抓着胳膊拖下了床,幾乎也是被摔在地上直接拖出了房門。
拖過長長的走廊,不搭電梯,拖進樓梯間,拖上五層樓,又拖過長長的的走廊,中途隻要爬起來,就會被立刻踹或推倒。
他的膝蓋磨出大片映着血的紅痕,手骨幾乎被捏碎。
鐘擇在霍芳年等着他的房間外面把他提起來,像拎一個提線木偶般輕松和愉快。
接着他恭敬地站在辛荷身後,伸手把門推開。
那也是一間病房,霍芳年半靠在床頭,手背上紮着吊瓶的針,閉目休息。
辛荷機械性地邁開腳步,他走到霍芳年身邊,張了張嘴,發現不知道該叫他什麼,就又閉上嘴,過了會兒,霍芳年自己睜開了眼睛。
鐘擇沒有跟進來,霍芳年很快就注意到辛荷兩條腿上顯眼的痕迹,碎爛的皮肉顯出一種生嫩的紅,劇痛讓他沒辦法站得很直,即使拼命克制過,兩條腿仍在發抖。
霍芳年臉上露出個輕微的笑意。
“他心裡有點氣,你哥招待得可不夠客氣。”他說,“你多擔待。”
辛荷的心跳得很快,快到他開始感覺到另一種疼,聲音好像震天響,要震碎他的鼓膜。
他幾乎是立刻就給霍芳年跪下了,同樣在被拖拽的過程中磨破的手抓住了霍芳年蓋在腿上的毯子,幾乎每個關節上都有血痕。
“我哥呢?他,他怎麼了,他怎麼樣了?”辛荷的嘴唇抖得說不出話,他的眼睛裡掉出大顆大顆的眼淚,由全然的恐懼所驅使,“他怎麼樣,他怎麼樣了?”
“早死了。”霍芳年把手裡的報紙放在一邊,不冷不熱地說,“等會收骨灰,我想着,他惦記你,不好不帶你送他最後一段。”
他低下頭,意料之中地看着辛荷一瞬間慘白的臉,瘦得紙一樣薄的身體像一塊暴風中的白紙,被卷到空中後撕扯着扭曲翻轉,抖動的劇烈程度使人發笑,那些自來水一樣成股流出來的眼淚令霍芳年感到些許的愉悅。
沒用,他在心裡判斷道,是個廢物。
他欣賞了一會辛荷全然的崩潰,看他軟在地上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在心理上抵消了一些這幾個月來霍瞿庭帶給他的麻煩。
抵消了千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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