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兵士搖搖頭,“将軍不曾交代。”虞妙戈一夜未合眼,被項羽抱上馬車後才打了個盹。醒來時發現馬車停在一個山谷中。虞妙戈看看四周茫茫大山後,狐疑地轉過頭去看項羽,“大軍即将開拔巨鹿,為何還要帶我來這裡?”項羽把目光投向連綿起伏的群山,“你身子本就纖細,小産之後更是虛弱。此去巨鹿路途遙遠,受不得舟車勞頓之苦,我決定派子期送你暫回吳中。”虞妙戈的心随着項羽的話一點一點下沉,待聽到他要送自己回吳中與他的姬妾們共同生活時,晶亮如寒星的眸中頓時滴下兩行淚來,“将軍,若真的厭煩我就直接告訴我,我自會獨自離開。”項羽忍住不去看懷裡的她,硬下心腸說:“醫者囑咐,小産後如果不仔細調理會落下病根。吳中府中,奴仆衆多,她們會好好照顧你的。”前世今生,隻因緣淺(2)虞妙戈伸手解開披風後努力撐住身子坐起來,然後捧住項羽的臉頰,讓他看向她,四目相望,她問:“你在怪我?怪我不小心流掉了孩子。”時日太短,項羽還未來得及感受孩子孕育過程帶給他的新奇感受,因而,對于這個流掉的孩子,他并未感覺太過悲傷。他隻是想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巧合。韓信會出現在現場,他并不意外,可是,為什麼隻要虞妙戈和海遙單獨相處就會有意外發生?往日的疑惑再次湧上心頭,這個眼睛裡氤氲出無限哀傷的纖細女人,在羸弱的表象下,到底隐藏着什麼秘密?“你也認為是我推劉夫人落湖的?”虞妙戈雖然問得小心翼翼,可“劉夫人”三個字卻說得無比清晰。山風吹過,頭頂上的樹葉沙沙作響。項羽把虞妙戈解開的披風再度系上,然後盯着她的雙瞳,“你們在一起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虞妙戈嘴角邊漾出的微笑有點殘忍,“劉夫人告訴我,以前她把你誤認成了其他人。她還說,現在她知道那個人并非是你。現在的她十分愛沛公劉邦,她說她過得很幸福。”項羽覺得心裡生疼,就像用生鏽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割,卻又始終割不動的感覺。他匆忙收回視線望向車外。山風越吹越疾,樹葉由顫動變成搖擺,陽光照射下,整座山籠上一層金色的光。項羽突然覺得十分疲憊,多年征戰為了什麼?就為了那無上的權力?他無聲苦笑,如果沒有比肩欣賞的人,秀麗江山又算得了什麼。虞妙戈臉上的瘋狂慢慢褪去,她再次捧起項羽的臉,緊盯着他的眼睛,“劉……海遙,她真的有這麼好?”項羽内心窘迫,虞妙戈的直白令他無地自容,“你休要胡亂猜想。”虞妙戈的笑容再度變得溫婉,輕輕靠在項羽肩頭,柔聲說:“我的母親因容貌出衆,被輾轉送到各色各樣的男子府中。被送到我父親府中時,母親身邊帶着一個身份未明的女嬰,女嬰額頭胎記嫣紅,長相極醜,蔔者預言這個女嬰會為虞家帶來災難。虞姓長輩命我的父親丢掉那個女嬰,可我父親癡迷我母親的美貌,不忍我母親傷心,便頂着巨大壓力留下了這個孩子。直到我出生,我母親準備好守宮砂正要往我臉上點的時候,我父親才明白,那個女嬰其實也是我母親的親生女兒。同是女兒,我母親卻十分偏愛那個長我一歲多的姐姐。我父親認為,我母親定是十分喜歡那名女嬰的父親。震怒之下,把正蹒跚學步的姐姐扔到荒郊之外的野豬群裡,誰知道我母親竟然不管不顧沖進野豬群去救姐姐,為防姐姐被撕咬,她高高地舉着姐姐,自己卻被一頭兇狠的野豬咬破了小腹。臨死之際,還苦苦哀求我父親一定要善待姐姐。”項羽這才明白,為什麼總隐隐覺得虞妙戈與海遙有相像之處。隻是,心中的震驚仍無法形容,“海遙是你姐姐?”虞妙戈沉默了好一陣子後,才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應該是。”“應該?”“我母親去世後,她便被我父鎖在虞府後院。我雖知有這麼個姐姐,可從未見過。”項羽心裡還有疑問,“從虞府中出來你就認出了她?”虞妙戈搖搖頭,“是彭城之中,她臉上的印記消失之後。她的長相與虞府中我母親的畫像幾乎一模一樣。”項羽不由得再度低頭凝視虞妙戈的臉頰,不錯,她們的唇和鼻幾乎一模一樣。虞妙戈也沉默起來,項羽雖然沒有繼續追問,但她明白,他心裡的疑慮卻是越來越多。可是,她沒有選擇,在這種情況下,她隻能用這種方法自救,她明白,他想知道關于海遙的一切。而這個,恰恰是她唯一可以留在“阿積”身邊的機會。前世今生,隻因緣淺(3)項羽擡起手,輕輕撫摸虞妙戈的臉頰,“推她落水的原因是我嗎?”虞妙戈的心咚地一跳,擡起臉後她發現,此時的項羽眉宇間盡是冷肅,她從未見過他這種表情。隐隐的,她害怕起來,淚便一串串落下來,“在你心中,我真的這麼狠毒嗎?你難道不知道她武勇修為很高,難道你沒有察覺韓信深愛着她,在韓信面前,在武勇修為很高的她面前,我有推她入水的機會和能力嗎?将軍,我就在此地等候兄長,你……你先行回營吧。”項羽盯着虞妙戈的淚臉,“定陶一戰,元氣大傷。我軍隻有五萬人,而章邯卻有四十萬大軍,巨鹿一戰,生死不知。你先随兄長回吳中調理身體,戰後我再派人接你。”虞妙戈隻能點頭。項羽躍下馬車,頭也不回地大踏步往回走去。緊緊盯着他背影的虞妙戈卻慢慢收了淚。七十軍棍後韓信已經皮開肉綻。龍且、季布兩人已不忍再看。虞子期卻難掩心中興奮。照這樣的打法,韓信根本撐不到二百軍棍。找遍營地附近卻沒有找到項羽的鐘離昧趕回行刑現場後,直接跪在範增面前,“範将軍手下留情。昧以人頭擔保,韓信不會通敵。”範增不為所動。自行刑開始就咬緊牙關一聲未吭的韓信突然開口:“信謝過鐘将軍。身為将領,我擅離軍營确實應該罪加一等。一百軍棍,是我應得的。”鐘離昧一愣。虞子期已聽出蹊跷,“範将軍,這厮隻認一百軍棍的罰。”韓信嘴角挂着不在乎的冷笑,“九十一,九十二……一百。我韓信該受的刑已經夠了。”雖然聽說過韓信性格放縱不拘禮節,可沒有料到他居然如此膽大,見韓信嘴角挂着不在乎的冷笑一躍而起,範增氣得手微微顫着指着韓信,“你……你……”韓信一瘸一拐走向主帳,他身後,黃土地上留下一行醒目的血腳印。鐘離昧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他趕緊起身追了過去。一輪夕陽斜卧在山上,漫天霞光,照得山坡上金燦燦的。虞妙戈仍然是項羽離開時的坐姿,她不相信,他真的就這麼走了,他難道忘記了,她曾經說過,若有一天他真的厭了她,她會選擇永遠離開他,離開這個世界。她滿心悲涼卻無處發洩,前世與今生都要這麼屈辱地活着嗎?夜幕低垂,顆顆星辰如寶石般墜滿天空。項羽默默望着山坡上那輛孤零零的馬車,還是下不了狠心就這麼離去。萬一他剛剛離開她便尋了短見,怎麼辦?繁星閃爍,就像調皮的孩子在眨眼睛。她曾經孕育過他唯一的骨血。她曾經牢牢占據過他心窩裡最柔軟最溫暖的地方。可是,她怎麼可以冒着被棄的危險流掉孩子。一個連自己骨血都能舍棄的女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呢?不知不覺中,他腦中再次想起海遙清澈的眼神。她與虞妙戈容貌雖然相似,可是,她的内心純淨至極。她從來就是直接的人。就像那個雨夜,她說:“阿籍,你真的忘記我了嗎?我是海遙啊。”多麼坦誠的姑娘。不由自主,項羽唇邊隐隐帶上了笑意,“海遙,其實,我早已愛上了你。”山坡上不知名的野花,黃紫粉藍,顔色紛雜。晚風中,花的清香萦繞鼻端。這樣寂靜的夜裡,黝黑的夜空中突然閃過一道流星,驚到山林中的夜枭,一聲聲凄厲的叫聲傳來,終于驚醒了怔怔發呆的虞妙戈。她慢慢走下馬車,仰望着夜空,喃喃低語,“兄長現在未到,隻說明一個問題。阿積,既然你這麼擔心我,我就給你一個讓我繼續留在你身邊的機會。”說完,她解開腰間長長的束帶。在夜色中找到一塊石頭,用束帶一端包好系緊後,走到一棵樹下,連投三次,束帶終于挂在樹的枝桠上。扔掉石塊,把束帶兩端牢牢系緊。然後,她撿起一棵樹枝,把它當成劍舞起來。前世今生,隻因緣淺(4)這是項羽最喜歡的劍舞,這也是她在虞府之中第一次見他時跳過的舞。當時,回眸一笑驚見到阿積英姿飒爽站在眼前,她内心極度震驚。是上天垂憐,還是午夜夢回?但很快,她便清醒過來。他不是阿積。沒有感情,阿積是不會和初次相見的女人做愛的。阿積是感情認真的人,一旦認準就不再改變。曾經,她質問過他,定力、身手、容貌都不及她的海遙到底有哪裡好。當時他的回答是,即使海遙沒有别人優秀,即便海遙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點,可是,在他心目中,海遙無人能及,海遙就是最好的。這一切隻因為,他愛海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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