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睛,看着遙遠的陌生的讓人好奇的遠方,恍然間,回想起三個月前的那個晚上。
三個月前,深夜海邊。
遊輪已經駛離海岸,季白深被蘇醒後的秦勳帶上了船,扔到一間屋子裡。那個屋子是個套間,他隔着一扇門,聽到裡面楊崇生和意大利買家的對話。雖然有些話聽不懂,但聽得出來他們之間有了矛盾。
整個偷渡計劃是意大利人幫忙的,不過他們本來隻想帶走季白深,讓他到了國外能繼續畫赝品。但楊崇生得知了警察已經盯上他,在國内待不下去了,便以季白深為條件要求對方把自己也帶走。
遊艇一陣陣颠簸着,季白深坐在房間的地闆上,冷靜思考片刻,便有了那個計劃。
他想辦法主動找到意大利買家,承諾會幫他們繼續畫畫,但必須要讓楊崇生下船。整個遊艇是意大利人控制的,楊崇生被逼無奈,拎着裝有古畫的保險箱,拿出他早已準備好的兩箱炸藥,威脅要炸了遊艇。
然而意大利人已經被惹急了,雙方劍拔弩張,最危急時刻,楊崇生走投無路要點燃炸藥時,季白深拼命搶下那隻保險箱,跳入海中。
他拎着箱子,潛到最低處,躲避水面上的爆炸。當第二聲爆炸傳來時,他已經在海底精疲力竭,用着最後的信念保持清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水面上似乎恢複了平靜,但他卻沒了力氣,伏在海水中,無法動彈。在最後的意識裡,季白深想起不久前對闫筱的承諾。
他要努力活下去,去見她。
季白深忽地睜開眼睛,朦胧中看到一個身影靈敏迅捷地朝自己遊過來,架起他的胳膊,沖上水面。
出了水面後,季白深急喘氣,吐出一口水,這才看清眼前濕漉漉的闫筱。闫筱捧着他的臉,露出失而複得的喜悅笑容。遠傳還有遊艇解體後的火焰和濃煙,他們的臉在明暗之間,濯濯發亮。
恍然間,仿佛有一束光朝他們照過來。他們不約而同看過去,看向遙遠的黑峻峻的海邊。
可眨眼間,那束光又不見了。
“那是什麼?”闫筱問了句。
“遠方。”季白深說。
“遠方?”她重複着。
季白深轉回頭,緊緊看着闫筱,眼睛裡閃着堅定的光芒。
闫筱燦爛地笑起來,回應他。
那隻黑色的防水保險箱被放在海邊的密林中,他們相攜着走向未知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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