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着次子乍現恍悟之色,暗下沮喪的蕭大人心下感慨,本以為蕭府定由得長子撐門立戶,對次子的訓育隻是習教做人道理,如今雖然還有些迷糊,也算是時時用着心了。心下稍安的蕭大人看向早已了然在胸的蕭泓。
對上父親有所期盼的目光,蕭泓輕語道:“父親,我所知曉的皆是說不得的事,若是不甚稍有些外露,讓人起了疑窦,對蕭家毫無好處。您和二弟無需多思慮,蕭家隻需要追随着王上,定能保得平安。”
很想探底的蕭大人很清楚兒子絕非愚昧之人,在京中,不能說的無不是見不得人的事,長子這話也斷了他想要詢問的心思,轉目看向夫人,道:“夫人,今日你可否要出門?”
聽了父親詢問母親,蕭家兄弟一起低下眉目,昨日未見得江氏将小老虎帶來,照着母親心性,定要去尋訪見見,不問也曉得,肯定是要出去的。
蕭夫人點頭回應,“昨日與幾位來訪的夫人相邀着去永固王府走動一下。”
去永固王府?連着蕭府兩位公子都很意外,母親說去永固王府?
永固王妃從不見朝中品階夫人,就是王族宗親也輕易難見。逢年過節,各府遵循該有的禮數外,多年中,誰也不曾得召見過,這還罷了,問題是在如何關節時,尋着上門去,豈不留下阿谀讨巧之嫌?
看了一下沉寂下的父子三人,蕭夫人抿唇含笑道:“莫要想得多了,去王府前,我會繞去言宅一趟,将小虎帶出來與小郡主瞧瞧罷了。”
昨日江氏來訪,并沒有将她特想要一見的小老虎帶過來,杜府的珍姑奶奶解釋說是小虎長得不小,府内女眷衆多,侍從不方便在旁邊看護。這番解釋是合情合理,置身漩渦中,蕭夫人也明了,蕭泓和言家小三的事已經絕扳不開了,時機在前,箭在弦上,當需果斷,既然這婚事需位壓得住陣腳的大人出面作媒,滿京中,還有誰能比得永固王爺更顯貴?不管此去得見還是不得見,隻需在王府内随意待會兒,依照王爺才智,不難猜不出她的來意才是。
“母親,聽聞薛府老夫人最好貓,是不是真的?”擱下筷子,蕭泓詢問了一句。
“是啊,薛老夫人和小姐喜好貓兒,也甚喜畫貓兒。”
薛府是永固王妃的娘家,是不多見能立足在京中的武将世家,雖和永固聯姻為親,多年來,斷無往來。此外,上京的薛家深居簡出,對子弟管教是出了名的嚴謹,據說,族内子弟過不了家庭内煉,皆不得在朝中謀職。最近兩年,薛府幾位養在深閨中的小姐陸續長成,薛府才與一些寒門書香世家稍稍有了走動。
看着意有所指的長子,蕭夫人輕輕點頭,微笑道:“雖和大貓兒沒什麼區别,小虎兒卻也難見,薛老夫人應該不介意我去拜訪才是。”長子想得不錯,這當口,往薛府走動确實遠比往永固王府走動要含蓄得多。若是永固王妃的娘家薛府能有所表示,則再好不過了。
擱下筷子,再難有食欲的蕭大人默然,從蕭泓此話中,他可算覺悟出些永固王妃絕不露面緣由的可能性了,王室秘辛果然不能為外人道也。為了蕭家,為了自身,蕭泓口風該更嚴實些才是。
早餐過後,身為勒令在家反省的蕭泓需得往兵部報備才能回營,整理官服的蕭大人自暴自棄的心緒大好,一個“立秋”分解了滿京大府少爺們齊齊鼓噪的緣由,想必回府不會當真斥責自家子侄的同僚們沒取笑于他的臉面。
轎乘準備妥當,一陣奔跑聲息傳來。已經習慣了家仆定時傳遞來壞消息的蕭大人瞅着嘀哒哒拐過來的親信家仆,又怎麼了?天才亮,就又有了動靜?
昨天誠心誠意祈禱着今日能安平的蕭二公子擡眼看着蒼天,看來上天各路神仙都沒有理睬他的禱告。
“大人,大人!”忠心耿耿守着内城前沿,可算得着了最新消息的親信家仆喘了兩下,屏住喘息,拱手禀告:“大人,大公子,宮内下旨了。”
今日東方泛白,宮門一開,三道奏折傳送出去。
第一道送往永固王府,第二道、第三道則皆送往門戶緊閉的言宅了去。
不問往言家那兩封旨意,應該沒什麼重要,江暮和言家小六本就是奉旨上京的,已經盤恒在京多日,得召見屬理所當然;至于言家所得的另一封,也不難揣測,前些日,宮内就着言家小三沐浴齋戒,以備陪太後駕,往京郊寺廟供奉佛塔,可能是日子定下來了吧。讓人最重視的莫過于宮内送往永固王府的聖旨。永固時常進宮,今日宮内以宣旨的方式下達旨意,究竟是何玄機,着實讓人遐想連連。
第八十七章
沒有讓言家父子等得太久,江暮掃視向銘文。
一碰觸江暮的視線,正挨着六少一起撩撥着紅燒肉胖胖爪子的銘文立即往六少身邊再挨了挨。但自和六少身居塞北以來,耳聞目染了好些事,銘文對江暮頗有些戒慎。
“銘文,前幾日在永固王府外尋着你的那個婦人可留下地址?”江暮詢問。
銘文點點頭,當時那女子托他傳話與六少,期盼能看在同鄉的份上能予以指點,一并留下了暫住的客棧地址,隻是,當時少主看在那人妻室與六少來自同一家鄉,存有一點點香火情,随口點撥那人,此事也就到此為止,所幸,銘文沒忘了她所留的地址。
江暮所提及的少婦,言家全家并不陌生。前幾日,江暮在永固府前和王府侍衛争執的原委,銘文向老爺、三少細細報告過了,對江暮點撥讓其‘自薦衛國’的提議,他們也都知曉,均都沒有放在心上。一想到小六婚宴上,那些江湖人“正義凜然,死而後已”道聽途說,逞強逞勇的一幕,言茂言耀輝均覺不喜,怎地江暮突然提此人來了?
點撥那人,不過看在耀晴的份上罷了,江暮本并沒有在意,現在徒然提起,自有他的道理。江暮轉目向言耀輝道:“耀輝,你确定不想緻蕭泓于死地麼?”
福不可傲,禍不可避;能碰血腥,必有反噬。一開始就将蕭泓至于不覆的嗔念排除,就無需再糾葛,況且,事态發展至此,倒與蕭泓沒有多大的關系,再則,蕭泓安平,在言家而言,雖無益,亦無害。
得了耀輝再次确定,江暮也就不再多建議,直接道:“你出行前,将銘文所知的此人具體事宜彙集寫封信給蕭泓,讓蕭泓盡快去查詢此人所在。”
江暮話中之意是讓他将那人舉薦給蕭泓?這話聽得言耀輝微怔,江暮如此提議,有什麼理由嗎?
不但言耀輝不解,言茂心中也甚不解。他常年走動在人世,看盡人間百态,但離所謂輕生重諾,快意恩仇為立幫群聚為根本的江湖,還是遙遠之極。探奕史書,縱觀各姓王朝興起、覆滅,卻無不以和所謂武林江湖中勢力有密不可分的關聯。江湖不定,國也難安,政令堵塞,難以暢通,曆朝以來,為避免群起反對,于穩定根基不利,朝廷對江湖治理,無不是以江湖治江湖,少有直接插手。
此次,正是借着江暮小六婚宴上的禍端,朝廷具備了清剿江湖的名分、道義、法理和民意,借勢打擊清剿。江暮着此人去投軍,确實是化解危機的一個法子,但他怎麼提議着耀輝向蕭泓推薦此人?其中有什麼理由嗎?
“先去确定此人是否确實投軍。若是能在征兵名錄上确定有此人的名字,以蕭泓的身份,那人應該非常樂意歸順蕭泓;倘若此人去投軍,蕭泓卻沒有在征兵點尋到此人,那就有趣了。”像是預見了件有趣的事兒,叮囑言耀輝的江暮翹起唇角,微微笑了起來。一旁的珍娘也像是聽着了件趣事兒似的,掩唇淺笑。
看着江暮唇邊露出玩味的笑意,聽得愈發好奇的言家小六挨着過去,他最喜歡挺有趣的事兒了。言茂、言耀輝都是心思機敏的人物,聽江暮話中之意,似乎笃定投軍的那人卻未必在軍營,這是什麼意思?不得其解的要耀輝當即虛心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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