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輔政……攝政……!
能端立朝堂之上,絕大數都是積漸了龐大基業的,念稍及到此,頓如同醍醐灌頂,眼前重重迷霧陡散,頓時将目光掃向了永固王府所在的東北方。王上隻有永固一個親兄弟,永固除了有享譽天下的清名之外,自身也具備真龍天子之德,最重要的是永固沒有子嗣,完全不存在将來會篡奪王位的可能,也沒有外戚的風險,分散王權,遠比力将來有做大獨行的輔政大臣要可行得多。當真定下永固為攝政,不但不會在宗室、朝廷和民間引出反彈,相較于王上二十年的“毫不作為”,永固王來攝政,正是衆望所歸。
越想越是震撼,耳畔喧嘩之聲早已湮沒在湧動的思緒中,驚悟的大人們碰觸同樣瞬間悟過來的視線,駭然之色溢滿眼眶。
一定如此,應當如此!
猜想還隻是猜想,無礙于十成幾率中占據六成幾率的現實。若此當真,一舉清掃十十年朝中塵垢的王上若是當真如此安排了,足見王道之堅忍!
在接下去的時日中,王上究竟還有什麼決策和安排,心中戚戚的臣子冷汗泠泠,已然不敢揣度了。
得了深宮傳報,确定了王上依舊不臨朝,百官退居外殿,由得指派閣臣主議朝政。正式的朝議話題一開,喧嘩寒暄頓消,議中所透着濃濃血腥撲面而來。近期以來,遞交到各部的四海文書的驿使們每日穿梭在九城,京城之外,州府掀動着狂風驟雨,京中大罪之人的黨羽正密集押解進京,這樁欺君大逆的清洗,遠沒有到完結的時機。
朝旭高升,按序退班,行往停在禁宮城外的官轎,各自須得趕緊回衙署處理公事,此際不是怠工的時候。
“大人!大人!”随着由遠而近緊急火燎的呼喚,向各位大人們告辭的禮部尚書駐足,從官署而來的使吏疾步而來,滿臉緊急之色,被驚擾着了的禮部尚書矢口而出:“怎麼了?揚州言氏鬧上禮部來了?”
此言一出,正準備踏上轎乘的蕭大人身形搖晃了一下,上轎的腳步也停頓了下來,擡轎的轎夫和撩着簾子的管家下巴都快掉了,天啊,真的鬧了?
聽了這話,其他大人們面色各異得聚集過來,啊,揚州言氏當真開始又鬧了?排班在後未敢先大人們邁步離去京兆尹聽得則頓然如釋重負,滿身舒暢輕松,這兩日他一直都在憂心揚州言氏會再來呈一次狀紙,這家子的狀紙,他可真不願意再接一回了。
“回大人,不是這樣。”急匆匆來禀告的小吏道:“是些書生在儀制司前靜坐,以示抗議。”
禮部的儀制司是掌管着嘉禮、軍禮、公務學務、舉試等等。書生往那裡靜坐抗議什麼?
“今年春考已經完結數月,書生們源于何事需靜坐抗議?”禮部大人問得凜然,心底裡則糾葛得要死,哎,這麼個緊要時刻,就不能彼此彼此消停些嗎?
傳報的使吏猶豫一下,低聲回禀,道:“他們是來抗議蕭将軍依仗功勳,依仗身份,肆意損毀言氏三公子的清譽。”
在朝議上對此提出異議卻沒得理睬的幾位大人們聽得滿心歡喜,看吧,傷見敗俗已然為民心不容了吧,禮部理應責呈。
聽了這話,禮部尚書輕輕哼了一聲分不清是冷笑還是苦笑的聲調,拱手和各位大人告辭,轉身回去了。
踏上轎乘,蕭大人擡目掃了一眼那幾位如得同盟聲援的大人,若此事是他揮着“家法”棍棒就可以回旋,以言家是非之能早也置身在塞北之地了,何必還困守在京城之中離去不得。日漸顯現的格局都看不透,這幾位想立足于朝野,怕是艱難了。
一聲吆喝,蕭大人官轎擡起,品階較其低的官員皆退開兩步,将正常的官場禮數行得更嚴謹三分,等得蕭大人的轎乘遠去了,這才紛紛上轎,不再低議,也沒有和率先在朝議上發出波及的幾位大人接觸,哎,‘京中無人莫做官’為千古官場鐵規,能捱到朝堂之位,無不是祖輩積德,何苦在亂局中橫插一腳,止斷去自個兒前程?
第七十一章
在書生們靜坐在禮部儀制司前起,京城西街深巷中的言家正和刑部的官吏交接名冊。今日關城門之前,由刑部和監察司的人監督将所列名冊上的幼女轉移到京城水泊外碼頭交接,至此,将劃去她們所有曾有的身份和誅連的罪孽。
想推辭也推辭不了的這樁事很難預料将來是福還是禍,隻能在起始階段慎重再慎重了。借着這個機會,言茂暗示了一下,由得耀輝護送小姑娘們回揚州的可能,将三家病容裝出七分病态的言家耀輝順應着做了請示。
沉寂會兒之後,來人輕輕道:“宮中娘娘們感謝言先生的義勇,在此時期,不是不想援手,而是不能。三公子請安生養病。”拱了拱手,悄然離去了。
聽着婉言否認的言辭,言茂沉默了。看來言家所借時借勢的這個“時勢”遠比預想的要顯目得多,莫不成當真能形成“大人虎變”格局?
(摘自《周易。革》,‘大人’可通釋為‘天子’,‘虎變’通‘變革一新’。)
變革通兩極。通則斬斷枝桠,通達天下;塞則清淤難消,後患無窮。曆經千載史料,變革鮮有成例。但凡能成,除垢納新,經以年月休養生息,定能使得國富民強。隻是,就算如此,這些又和他家何幹?為何牽扯着他家的耀輝不放?或者主因還是源于蕭泓這個人?至于嗎?
見得大人們離去,言耀輝起了身,輕聲安慰着替他心憂的父親。
“爹爹,莫要為此懊惱,錯失了,對咱們這種中資門弟未嘗不是樁好事。”
身處權傾天下格局的京師政局之中,所站之位低人一頭,眼界自然也少了一酬,本就不應太當真,言茂點點頭,焦慮是解決不了現局,從不教條的他也不再去強行揣摩。
“爹爹,說起此事還真真讓人好奇,小三再三思量,也覺得孩兒不該能得如此青睐才是。”
言茂看了看耀輝,對此極不以為然,“我家孩兒自是天底下最好的。”
家中兄弟衆多,爹爹年年外出遊曆,他幫扶着兩位兄長攏着稍有懈怠就惹事生非的小四小五小六,難得能和父親如此親密,聽了此言,耀輝挨着父親笑了起來,父親再睿智,也免不得私心底裡将自家孩兒看得最好。
送客回來的大掌櫃踏步進來,道:“姑爺、三少,從城外來了一些書生往禮部的儀制司靜坐抗議,說是以此抗議蕭将軍依仗功勳,诋毀三少的清譽。”大掌櫃低聲道:“想必應該是前日來拜會三少的那些位書生。”
昨日的那幾位書生?言家父子一起斂眉。選在掌管嘉禮等等的儀制司靜坐,已然足以證明他們此舉是借着為耀輝鳴不平的時機,想為自身在這個時局中掙下些臉面。
“是非隻為多開口,煩惱皆為強出頭。”思緒了一下,言茂道:“靜坐不語也就罷了,若是喧嚷起來,可就麻煩了。”前日晨引起風議的蕭泓不慎其行,往小了說,隻是貴胄子弟的失了禮數的韻事;往大了議,則和違逆六禮搭鈎。倘若這場靜坐抗議行止稍不慎衍化為過激,将蕭泓置于罵名,絕非是想将輿論壓制在被不公平逼迫的示弱中的言家願意面對。
一旁言耀輝聽得默然,若是置蕭泓于不覆即能脫身如此簡單,他家又何至于一再企圖粉飾太平。念瘃此,小三暗噓,幸虧父親對宮中對此事時候能有所表态心存期盼,将拟定“出家”這個下策暫捺着沒散播出去,不然,照着如此事态,他可得再閱覽一下蕭泓所留的信箋,從中擇優選出個京郊風景最迤逦的山門準備剃度違心護佛去了。
憂郁着的大掌櫃正式辭行。今晚他将親自移接押運特赦的罪臣幼女以水路回揚州。為宮中辦差,容不得絲毫馬虎。
書生們靜坐抗議的行止引來了些旁觀,但并沒有引起太大的矚目。見慣了揚州言氏見招拆招時華麗麗的大動作,這些書生太靜,沒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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