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元回想起宋莺之事,他不禁感到一陣後悔。自己費盡心機,乾王的心沒攏住,涼王蘇異的心也沒攏住,甚至連一直忠心耿耿的金泰也因此事生出了二心。
早知如此,當初倒不如順水推舟,将宋莺賜予金泰,也免得今日這般尴尬。
公子元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換上一副大度的面孔,緩緩說道:“金泰,本公子并不想傷害你的母親,人皆有母,孰能傷之。本公子也有母親,那就是當今太後,本公子一樣事母至孝啊。金泰,本公子也不想傷害你,你為人孝道,忠厚老實,可你為什麼要背叛本公子呢?難道本公子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
申屠空在一旁察言觀色,此刻也明白了公子元的用意。
他連忙接口道:“金泰啊金泰,你怎能聽信那些無稽之談而背叛公子呢?公子對你可謂是恩重如山啊!他讓你的母親成為平民,還承諾為你娶妻。你在陽谷縣、在整個砀國打聽打聽,有哪個奴隸能像你這般好命?”
聽着公子元和申屠空的話語,金泰的内心卻是波瀾起伏,是啊,公子對自己恩重如山,自己怎能背叛他呢?身為奴隸,命都是主人賜予的,當年若不是公子元出手相救,自己和母親哪有今日的安穩生活?
想到這裡,金泰心中的疑慮煙消雲散,連忙叩頭道:“公子,奴才知錯了!都是奴才聽信了朋友的讒言,才會犯下這等大錯。”
“哦?你朋友到底說了什麼?”公子元眉頭一皺,追問道。
金泰不敢隐瞞,連忙将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奴才的朋友說,是姜氏兄弟劫走了宋姑娘,還殺害了奴才的嶽父嶽母。他們恐吓奴才,說奴才若是不逃,他們也會對奴才下毒手。”
聽到這裡,公子元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他猛地轉身瞪向姜氏兄弟,怒喝道:“此話當真?難道真是你們幹的好事?”
姜氏老大最近黴運連連,先是被項塵一箭射中面門,臉上憑空多出兩個酒窩,未等痊愈,又被項塵一箭射落滿口牙齒,如今進食隻能如犬般啃食。新傷覆蓋舊痕,更糟糕的是,同一處傷口傷及神經,導緻他整個面部肌肉萎縮,加之牙齒全無,昔日飽滿的臉龐如今已塌陷不堪。
他的形象與之前判若兩人,仿佛一張皮緊緊繃在面骨上,腦袋也似乎縮小了數圈。衆人紛紛嘲笑他為“駱駝身子猴子臉”,他自己也深感最近運勢低迷至極,特地請來一位術士,一口氣畫了十幾道符咒以求轉運。
此刻,面對公子元審視的目光,也顧不得說話漏風,姜氏老大連忙辯解道:“公子明察,我等怎會做出那等卑劣之事?這純屬無稽之談。”
金泰疑惑地瞥了姜氏兄弟一眼,心中的不信任如濃霧般彌漫。公子元目光如炬,察覺到了金泰的猶豫,他高聲喝道:“你們兩個,敢不敢發誓以證清白?”
姜氏老二聞言,毫不猶豫地指着蒼穹發誓:“若是我們兄弟二人所為,便讓我等明日便遇到項塵!”
此言一出,四周的門客們頓時哄笑起來。大家都知道,姜氏兄弟對項塵的恐懼深入骨髓。
申屠空走上前來,對金泰沉聲道:“金泰,你要知道,公子身邊的敵人不少。這種造謠生事的手段,顯然是有人想離間你和公子的關系。你可曾想過,這消息到底是從何人口中傳出的?”
金泰眉頭緊鎖,回憶道:“是奴才的好友石阡,他親眼所見。”
“石阡?”公子元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怒火中燒,“那個無恥的竊賊!他偷走了我的秘籍,你難道不知道嗎?還有李文,那個與我結仇的家夥,你難道也忘了嗎?金泰,你怎麼能輕信一個竊賊的話,而懷疑我這個一直待你不薄的公子呢?”
說到這裡,公子元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心中的怒火。他放緩語氣道:“把你母親送回去休息吧。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至于宋姑娘的事情,我會派人去幫你打探的。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金泰内心的疑雲卻未曾散去。盡管公子元的話語無可反駁,他仍不時瞥向姜氏兄弟,目光中透露出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最終,他隻得點頭應承,背着年邁的母親緩緩離去。
申屠空望着金泰的背影,輕歎道:“公子,這通古斯人始終是個隐患。非我族類,其心難測,為何不趁機除之而後快?”
公子元微微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先生有所不知,金泰的修為已在李文之上,成為我等不可多得的力量。他為人至孝,我們隻需牢牢掌控其母,便可确保他不會背叛。家宰,傳令下去,對金泰之母嚴加看守,不得有任何閃失。”
家宰領命而去,公子元又轉向姜氏兄弟,沉聲道:“金泰對你們的懷疑尚未消除,明日你們先前往封丘避避風頭,盡量少在他面前露面。”
姜氏兄弟雖心有不甘,卻也隻得領命離去。
然而,第二日清晨,姜氏兄弟剛剛踏上前往封丘的路途,不到半個時辰便慌慌張張地折返回來。他們滿臉驚恐,一見到公子元便帶着哭腔喊道:“公子!我們……我們真的遇上項塵了!”
老大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聲音顫抖地哭訴起來。
“什麼?”公子元和申屠空聞言同時驚愕,相互對視一眼,半晌無法言語。
公子元倒吸一口涼氣,并非因為懼怕項塵,而是被這離奇的誓言所震撼。難道昨天的誓言今天就應驗了?這未免也太過匪夷所思。他定了定神,沉聲問道:“你們是在何處遇到他的?”
“西門外的小樹林裡,我們隻是遠遠瞥見了項塵的身影,便立刻逃了回來。”老大姜氏心有餘悸地描述着,仿佛項塵的恐怖形象仍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公子元眉頭緊鎖,再次确認道:“你們确定沒有看錯?”
姜氏兄弟相視一眼,心中苦笑。他們怎會看錯項塵?那獨特的身影和氣質,早已深深刻入他們的骨髓之中。然而,他們卻不敢有絲毫怠慢,齊聲回答道:“千真萬确,絕不會有錯。”
申屠空見狀,走上前來解釋道:“殿下,他們二人跟随您多年,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出錯。既然項塵已經出現,那麼李文必定也在附近。我建議,我們立刻召集所有門客、家丁,一舉将李文和他的手下全部鏟除。這樣一來,也能省得這些煩人的蒼蠅總是在殿下耳邊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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