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元站在原地,微微發愣。思緒如流水般回溯,他仿佛又看到了當年在臨河邊遇見的那個瘦小身影——金泰。那時的金泰還隻是個孩子。如今,轉眼間,他已成長為一個壯年男子,年紀已然二十六七。
公子元輕歎一聲,感受到時間的無情流逝。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也已邁過三十歲的門檻,然而回首望去,卻似乎一事無成。這種無奈與挫敗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他不禁有些恍惚。
而此刻的金泰從母親那裡得知了公子元答應他與宋姑娘婚事的消息後,欣喜若狂地奔出家門。他想要立刻将這個好消息告訴宋姑娘,與她分享這份喜悅。金泰的心中一直有一種預感,他和宋姑娘的親事注定會經曆重重困難。然而現在,一切似乎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發展。
金泰走在熱鬧的街道上,心情格外舒暢。突然,他聽到背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真沒良心。”他回頭一看,隻見一個短小精悍、眼中閃爍着狡黠光芒的男子正跟在自己身後。
金泰的記憶瞬間被喚醒,他認出了這個男子正是在涼王城幫助自己找回丢失錢袋的恩人。于是他趕緊上前行禮道:“原來是恩公您啊!怎麼會在這裡遇到您?”
這個男子正是石阡。他和殷虎從天啟城回轉而來,此行正是為了暗中觀察公子元的動靜。然而沒想到在這裡意外地遇到了金泰。
石阡神秘兮兮地拉住金泰,低聲說道:“兄弟,我這次是專門來找你的。上個月我在深山裡偶遇一位神仙,他告訴我一個天大的秘密:下月初五,他要施展無邊大法術,将天下所有做過虧心事的人都用雷霆之怒劈死!”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緊盯着金泰的眼睛,“我覺得你這人挺老實的,但萬一以前做過什麼壞事呢?所以特地來提醒你一聲。”
金泰雖然為人實在,但并不傻。他一聽這話就知道石阡在胡說八道,不過臉上還是保持着笑容:“多謝您的好意,不過奴才向來本分,從未做過虧心事。”
“哼!你敢說你沒有欺騙過故人?那就是虧心!再說了我對你有恩,你若是欺騙了我,那就是恩将仇報!”石阡理直氣壯地說道。金泰聞言,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确實,石阡曾經幫自己找回過丢失的錢袋,這份恩情他一直銘記在心。
見金泰點頭,石阡繼續說道:“對吧?對吧?你就沒搶過人家的東西?比如說書之類的?”他一邊說着,一邊用銳利的目光在金泰身上打量。
金泰被他說得心裡一咯噔,頓時有些害怕起來。他四下張望了一會兒,生怕李文會突然沖出來。搶書那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他曾想過用錢來擺平,可人家李文根本不要錢。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李文還抖落出自己小時候的一段經曆。
石阡瞥見金泰臉上閃過的愧疚之色,心中不由得一軟,暗想這老實人還是别再捉弄了。于是他輕咳一聲,正色說道:“兄弟,實不相瞞,我也是個奴隸。不過我的主人乃是李文李先生,他特地派我來探望你。”
“李先生!”金泰聞言,頓時如遭雷擊,臉色慘白。他心中暗自叫苦,看來這輩子是别想擺脫李文的糾纏了。
石阡見狀,微微一笑,從懷中摸出一包沉甸甸的金子,遞到金泰面前說道:“我主人說了,你幾次三番救他于危難之中,這份恩情他銘記在心。這五十金子算是他的一點心意,希望你們之間的恩怨能夠就此了結。不過……”他話音一轉,臉上露出幾分狡黠之色,“那本書的事情嘛,還得着落在你身上。”
金泰看着眼前那包金光閃閃的金子,卻是絲毫不敢伸手去接。他連忙擺手說道:“石兄弟,這金子我是萬萬不能收的。至于那本書……它并不在我身上,而是被公子元收藏在密室之中。他每日都要照着那書上的功法修煉,外出時也總是随身攜帶,旁人根本無從下手啊。”
“公子元此刻身在何處?”石阡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心中暗自歡喜。金泰提及公子元,正合他此行之意,他就是為了探尋公子元的動向而來。
金泰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公子此刻正在府上,與楊渡大人商議要事。”
石阡聞言,心中暗自滿意:“這還差不多。”他瞥了金泰一眼,心中暗道:“此人倒也好對付。”随即,他似是想起了什麼,又補充道:“哦,對了,我家主人還特地詢問了你與宋姑娘的婚事進展如何。這五十金,便是他送給你們的賀禮。”
金泰聞言,大吃一驚,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他萬萬沒想到,李文竟然連他與宋姑娘的婚事都知曉。這李文究竟是何方神聖,怎會如此神通廣大?然而,在驚訝之餘,金泰的心中也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暖流。從未有人如此關心、惦記過自己,這讓他感到無比溫暖和感動。
“那婚事究竟進展得如何了?”石阡追問道,目光中透露着一絲好奇與期待。
金泰臉上浮現出一抹腼腆的笑容,回答道:“公子已經答應了我們的婚事,定于秋後成婚。”說到這裡,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幸福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與宋姑娘共度的美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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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石阡聞言笑道,“那這五十金你便收下吧,權當是我家主人的一點心意。”說着,便将那包沉甸甸的金子遞向金泰。
金泰連連擺手,推辭道:“不行,不行,這太多了。我怎能收下如此厚重的禮物?”
他覺得石阡也是個好人,心中不禁生出一股親近之感。于是,他熱情地邀請道:“我現在正要去嶽父家拜訪,你不如同我一起去吧。我嶽父做的麥囊可是非常好吃,定會讓你回味無窮。”
石阡本打算晚上去盜書,白天正閑來無事,聞言便欣然同意了金泰的邀請。
兩人結伴而行,很快便來到了宋家附近。遠遠地,他們便聽到了宋家桑林中傳來的動聽歌聲。金泰臉上露出喜悅之色,邊走邊說道:“聽,這就是宋姑娘在唱歌。”
兩人穿過郁郁蔥蔥的桑林,隻見一位身着麻布衣裙的姑娘正在池邊清洗着桑葉。她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歌喉婉轉如黃莺出谷。
石阡看得大感意外,沒想到宋姑娘竟然是如此一位美人。他忍不住在心中贊歎道:“真是國色天香啊!”同時,他也羨慕地看了看金泰,心中暗道:“這小子倒是好福氣。”
不過,他又想到金泰身為奴隸的身份,心中又不禁泛起一絲同情與擔憂:“奴隸有妻如此,也不見得是好事啊。”
金母離去後,公子元與楊渡繼續深入探讨當前的局勢。然而,他們的對話尚未展開,家宰便急匆匆地闖入:“公子,申屠空請求會見。”
公子元聞言,眉頭微皺,疑惑地望向楊渡:“這老狐狸怎麼突然回來了?他不是已經背棄我,離我而去了嗎?真是個卑劣的小人!”
楊渡則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聽說乾涼兩地已經開戰,這老狐狸怕是嗅到了賢弟你即将東山再起的氣息。這老狗倒是長了隻靈敏的鼻子。”
公子元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既然他自投羅網,那就叫他來。我要好好羞辱他一番,然後再讓他滾出我的視線!”
不久後,申屠空滿面春風地踏入屋内。他一見公子元,便熱情地問道:“公子近來可好?啊!公孫也在此?不知是何時來到陽谷縣的?”
公子元見這申屠空如此厚顔無恥地出現,心中的怒火難以抑制,他冷聲嘲諷道:“申屠先生,你在我府上這幾年,可謂享盡了榮華富貴。出則同車,食則同席,我何曾虧待過你?然而,當聽聞我被貶,你卻連聲告别都沒有,便匆匆離去。今日又怎會好意思再次踏入我的府門?莫不是在别處碰壁,找不到更好的差事了?”說罷,他與楊渡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爆發出一陣諷刺的大笑。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申屠空竟然也跟着他們笑了起來,兩撇胡子随着笑聲亂顫。
他邊笑邊說道:“公子啊,你這些年真是白活了。難道你沒聽說過‘樹倒猢狲散’這句話嗎?逃避危險、脫離困境是所有生靈的本能,更何況是我們這些凡人呢?在權勢的誘惑下,人們自然會趨炎附勢;而一旦失去了權勢,那些曾經的追随者自然也就會紛紛離去。公子你又何必過于計較他人的勢利呢?隻要你能夠重新找回自己的權勢,一切不就都會回來嗎?”
公子元聽了申屠空這番話,心中的怒火竟然漸漸地平息了下來。他覺得申屠空雖然說得直白露骨,但其中也不無道理。于是,他深吸一口氣,朗聲笑道:“既然先生如此說來,想必你已經有了一些計策可以助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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