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棵一棵慢慢地砍着,時而擡袖擦擦額頭,哪不知砍着砍着砍到一棵青綠中有些發白的竹子的時候,忽然聽到竹林中一陣響動,竹葉簌簌沙沙的聲音傳來。
緊接着要被她一刀砍下去的那棵竹子猛得搖晃了起來,然後就見一道白光閃現,那棵竹子它轉眼化成了一個白衣少年郎滾到了地上,滾到了幽篁面前慌不擇亂地舉起雙手側擋着一張俊臉央求着。
“啊!不要砍我不要砍我……我不是竹子我不是竹子我是月亮!”
少年剛剛還在迷糊地睡着,可突然見一道刀光亮在他頭頂,那刀鋒冷冽又鋒利,他猛得就被驚醒了,然後就見幽篁舉着刀要砍他附身其上的那棵竹子。
再之後他就被吓到了!叫出來。
幽篁驚訝地看着那從竹子裡滾到地上她面前的少年,一時不敢相信,“怎麼是你?”
“啊……”月明朗連忙從地上撣撣身子還算不失優雅地爬了起來,尴尬地笑了下,“我,我在這睡覺。”
幽篁古怪地打量着他,“在竹子裡睡覺?”
少年點了點頭,“嗯。”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幽篁覺得納罕萬分,人又怎麼能在竹子裡睡覺,還一道月白光影的瞬息,他轉眼就從竹子裡滾了出來然後幻化成人。
莫不是竹子成精了?他是個竹精?
隻聽少年又着急地解釋道:“你别怕,反正我不是什麼壞人。”
“那你到底是什麼人?”幽篁又問。
除夕那天她跟着紅燈籠出去,結果紅燈籠不見了,卻看見了他還有他的幾個朋友們,再一與他今日突然從竹子裡滾出來,讓她不得不懷疑他的身份了。
月明朗思量了一下才道:“其實我不是人,我是天上的月亮仙使。”
“你,是天上的神仙?”幽篁有一絲的懷疑,他明明是從竹子裡跑出來的呀。
“不是竹精嗎?”幽篁忍不住又問。
少年搖搖頭,“不是不是,我隻是怕被你發現,才附身在竹子裡休息睡覺的。”
幽篁隐隐感到這其中似乎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她的目光不由一凜,“怕被我發現?”
“你難道背着我在竹裡館中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嗎?”
對上她那樣探究的目光,少年忽然有些心虛,生怕幽篁會誤會,他連忙擺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我隻是,我隻是……”一時着急慌亂之下,他張口一下子把所有的一切都跟幽篁一五一十地說了。
“其實,每天為你劈柴挑水做飯的那不是你的夫君,是我,是我每夜在天上看見你在月下彈琴,那琴聲裡流淌着無盡的悲傷,被那琴聲所吸引,我想知道彈琴的人為何而難過?然後我便下了凡找到你,慢慢地開始了解你,然後就漸漸喜歡上了你,我想幫你想陪你,讓你不在一個人,便隐了身幫你做的那一切,陪在你身邊,你看不見我,又每夜彈琴招魂引魄,以為有所成效,是你的夫君回來了,為你做的那一切,可是,可是那一直其實都是我……”他說了出來,深情的目光溫柔缱绻,到最後低聲喃喃,說完反而松了口氣,像把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大包袱卸下來了一樣。
終于說出了他心中想說的那句話,在那日除夕夜沒有說出來的話。
“我喜歡你,想陪你一起,讓你不再孤單一個人。”
幽篁聽完他的話,手中的鐮刀忽然一下失落墜地,她的一雙美眸之中漸漸氤氲出一層迷蒙的水霧,惹人憐惜。
“原來,竟……一直都是你。”
鐮刀落地,濺了一地的塵埃,她眼中的淚水在那一刻奪眶而出,不知是失意落寞地哭那所有的一切不是她的夫君為她所做,不是她的夫君一直陪伴在她身邊,而讓她感到傷心落淚,還是在因為被少年所為她做的那一切和深情的告白而感動得落淚。
究竟是哪種,也隻有她自己的心知道罷了。
月明朗看到她哭,更加的慌亂和手足無措了,他連忙上前擡手為她擦掉臉上的斑斑淚珠,向她道歉,“幽篁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要是不說出來,一直讓她以為那是她的夫君為她所做,讓她心存希望,她是不是就不會哭,不傷心難過了。
可是幽篁卻質問他了起來,“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
少年結巴地道:“我,我是怕你知道了傷心。”
幽篁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尤顯得悲凄,她看着少年,兩行淚水模糊了視線,“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給了我希望又讓我失望,隻會讓我更加的傷心難過。”
“我……”少年啞然,心中又像是被什麼堵住,讓他覺得呼吸不過來。
他看着她,漸漸垂下如畫的眉眼,俊逸溫純的容顔,失神了片刻,他又做錯了嗎?害得她更加的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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