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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第1頁)

歸國後,拓跋甯和賀蘭青有着截然不同的境遇。拓跋甯深受北王信賴和愛護,他積極利用自己在涞陽國所學為北王出謀劃策,穩固國家。北王的幾個孩子也全都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兄弟一般盡力支持他。遠大抱負有人能懂,所做決策有人支持,這是再幸運不過的事。而賀蘭青則沒這麼好命,他的父皇整日陷在酒池肉林,聽不進他的建言,卻聽信妖妃蠱惑,痛斥他狼子野心,勒令他不得再對朝堂之事指手畫腳。他一身才華無法施展,遠大抱負無人支持,就這麼落寞地過了兩年。這兩年裡,拓跋甯一直挂念着他,也通過自己安插在長夏的眼線關注着他。他十分憤慨賀蘭青的遭遇,卻又做不了什麼。山高水遠,還涉及人家的内政,他又不能騎着馬沖過去暴揍他那昏庸的父皇,所做的隻能是頻繁給他寫信,以及時常托人送去一些北赤陽的特産。他每一封信的開頭都寫“卿卿吾愛”,賀蘭青給他回信的時候也總是寫“吾愛阿甯”。即使過得頗為艱苦,賀蘭青也不曾在信件中透露任何的不如意。他的回信多是感謝拓跋甯送的東西,并認真告訴他什麼好吃,什麼吃不太習慣,以及自己和奴仆們發明了新的吃法,讓拓跋甯也試試。剩下的就是向他介紹自己最近看了什麼好書,有什麼樣的思考,并托人把書給拓跋甯送去,讓他也看看。兩人在書信中暢談古今,鑽研學問,交流意見,像當年在學無止境同窗念書那樣。每每捧着賀蘭青的信,拓跋甯都覺得兩人很近。但其實他們之間隔着千山萬水,想見一面都難。拓跋甯也曾在信中用毫不克制的筆調傾訴思念之苦,賀蘭青表示,他也同樣遺憾,同樣無奈。“但此生有幸認識阿甯,與阿甯生在同一時代,活在同一片天下,我已經很滿足了。”讀到此句,拓跋甯淚流滿面,再不敢苛求什麼。兩年後,賀蘭青在朝中大臣的幫助下得到了他父皇的青睐,開始重返朝堂。他收斂鋒芒,謹言慎行,用他父皇能接受的方式一點點向其獻策。拓跋甯為他高興,帶着北赤陽最好的酒親自跑了一趟長夏祝賀他。兩人舉杯痛飲,醉倒在一起。拓跋甯撩起賀蘭青青色的衣袍,捂在自己口鼻處深深呼吸。“願得見我的卿卿黃袍加身。”賀蘭青則是捉住他的手,輕輕一吻他指上那枚象征身份的獸骨戒。“願得見我的阿甯登上王座。”凄涼雨夜,兩人相視一眼,彼此眸中全都是溫暖的光。後來賀蘭青代表長夏出使赤陽,與赤陽王商談共同複仇涞陽之事。彼時北王已在拓跋甯的幫助下統一了南北赤陽,當上了整個赤陽的王。他本有意傳位給大功臣拓跋甯,但拓跋甯為了孝順他,讓他先當幾年的赤陽王樂樂,玩膩了再把王位傳給自己。賀蘭青到了之後,受到了赤陽王的熱情接待。結盟之事也談得很順利,這事本就是拓跋甯和賀蘭青自涞陽離開時就商量好的,現在不過是按計劃進行。事情談完,赤陽王讓拓跋甯好生招待賀蘭青,帶他在赤陽好好玩玩。賀蘭青隻能停留七天,拓跋甯卻困了他六天,每日毫無風度地欺負他,直到第七天晚上才騎着馬帶着他出去玩。等上了街,賀蘭青又讓他打道回府,拓跋甯當他累了,便馬上帶他回去。但回了屋,賀蘭青卻第一次主動褪下那身青色的衣衫。“良宵苦短。”他抱住拓跋甯,輕聲說。【六】是啊,良宵苦短。回到五年後的這個風雪夜,這大概是兩人最後一次纏綿了。因此拓跋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沒有風度,賀蘭青也格外熱情。外面天寒地凍,帳内春光流瀉。兩個人深情地呼喚對方——他喊他“卿卿”。他喊他“阿甯”。在這張不算寬敞的床上,在這個頗為濕熱的被窩裡,沒有赤陽王和瑞王殿下,隻有拓跋甯和賀蘭青。拓跋甯發現自從見到賀蘭青之後,自己的頭痛症就好了很多,這讓他可以在與之歡愉之後睡個好覺。隻是半夢半醒間,他好像聽到懷裡的人哀傷的低語:“沒想到我們兩國并未結盟,還即将開戰……是我無能。對不起,阿甯……”拓跋甯想為他拭去淚水,但他被夢魇困住,動彈不得。他夢見自己的長劍刺穿了對方的心窩。他的卿卿倒在他懷裡,青色的衣衫下鮮血奔流。卿卿對他露出一絲慘淡的笑容,擡手撫着他的臉龐對他道:“阿甯,讓我跟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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