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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抱是熟悉的懷抱，鼻間萦繞的是熟悉的龍涎香和沉水香，她有一瞬間的恍惚，似乎這個懷抱是可以永遠庇護着她、為她遮風擋雨的。這個想法太可怕，慕儀猛地松開他，低着頭擦拭臉上的淚痕。姬骞看着她的神情，忽然道：&ldo;你想不想出去走走？&rdo;&ldo;什麼？&rdo;&ldo;去外面走走，就當透透氣了。&rdo;&ldo;你是說，去煜都城裡走走？&rdo;慕儀困惑道，&ldo;可是此刻已經宵禁了……&rdo;&ldo;你是怕我們被巡邏的金吾衛打死麼？&rdo;姬骞笑道。煜都實行宵禁制度，除上元節前後三天之外，日落之後一律不得在街上行走，朝廷每晚派出三隊金吾衛巡邏，一被逮到打死不論。但皇帝陛下自然是不怕被打死的。慕儀想了想，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為母親的病憂心着，緊張得不得了，今夜母親的病情總算略有好轉，她放松之下倒真的很想做點瘋狂的事情。理智告訴她此刻應該遠離這個男人，可她卻有些管不住自己。見她點頭，姬骞立刻吩咐人去給她取來鬥篷，替她披上之後就帶她從側門悄悄出了溫府。夜已深，永昌坊内一片寂靜，一個人也沒有。慕儀跟在姬骞身後，走在空蕩蕩的坊内街道上，一言不發。其實他們本不用這麼麻煩。按照大晉規矩，三品以上官員即可在坊牆上開辟自家大門，直達大街，無需從坊門出入。溫府便有幾扇大門是開在坊牆上，然而那幾處都有不少人守衛，姬骞不想被人察覺，這才選了通到坊内的小門。坊門在日落時就已和城門宮門一起關閉，他們當然不可能興師動衆去讓人來開門。不走門，那麼就隻剩下爬牆這一個選擇了。姬骞看慕儀長裙飄飄，斟酌道：&ldo;要不我抱你跳過去？&rdo;慕儀的回答是無情的拒絕。姬骞無奈，伸手輕拍兩下，黑暗中走出一個男子，默默在坊牆邊蹲下。慕儀踩上他的肩膀，那男子微微站起來一點，高度正好讓慕儀可以爬到牆上。姬骞怕她摔下來，不得不一隻手扶着她，好不容易将她送到了牆那邊。她過去之後，姬骞隻輕巧地在牆上一撐就躍了過去。兩個人順着巷子往外走，很快便走到了珑安大街上，此刻街道上寂靜一片，黑漆漆的一個人也沒有。慕儀看着周遭熟悉的景色，忽然笑道：&ldo;算起來我們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一起在晚上逛過珑安街了。&rdo;姬骞想了想：&ldo;快十二年了。&rdo;自從那年上元節之後，慕儀再也沒有和他一起逛過上元燈會。而除了那個時間，平時都會宵禁，兩人自然沒有機會一起夜遊珑安街了。&ldo;你看那個街角，那裡有一家食肆，裡面賣的漿是煜都一絕。&rdo;姬骞道，&ldo;尤其是五色飲，比玉滿樓做得還讓人稱道。&rdo;&ldo;是麼？我從前怎麼沒聽過還有這樣的地方？&rdo;&ldo;這食肆是兩年前才開的，你自然不知道。&rdo;姬骞道，&ldo;我也是今年開春跟人來過一次而已。&rdo;&ldo;和誰？&rdo;慕儀漫不經心道，&ldo;紅顔知己？&rdo;話一說完就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這個當口提起這方面的話題，簡直是自找死路。姬骞卻沒有如她所料的那般将話題往那方面扯，隻是淡淡笑了笑：&ldo;和子溯。因為他妹妹喜歡這裡的五色飲，所以他親自過來給她買。&rdo;慕儀有些愣。他這麼岔開話題，是因為知道如今她心亂如麻、不願再拿兩人之間的問題來讓她憂心麼？她慢慢停住腳步。為什麼？他明明聽到她說了要放下他，為什麼連一句話都沒有？她情願他朝她發怒、質問她，這樣她就不用這麼不知所措，這樣她就可以冷下心腸從容應對。幾次三番這個樣子，她真的……要瘋了……姬骞見她駐足，誤會了她的意思，含笑道：&ldo;你若有興趣，我可以派人在這裡等候，待它天亮開門之後去給你買第一份回來。&rdo;&ldo;不用了。&rdo;慕儀輕輕道，&ldo;我怕阿母醒了沒人照顧，我們回去吧。&rdo;轉身便往回走。&ldo;姑母不會缺人照顧，&rdo;姬骞忽然攥住她的手，&ldo;你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rdo;慕儀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從地跟他走了。姬骞帶她去的地方是九重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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