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聞言,再次婉拒了她:“老奴身份低微,不懂如何品茶,隻怕要辜負大姑娘的好意了。”
九思聽後,直接将那杯熱茶倒入口中,揚起唇角輕笑:“巧了不是,我也不會品茶,不過是牛嚼牡丹擺樣子給人看的罷了。”
林嬷嬷見她直接将熱茶倒入口中,吓的忙要去找藥膏,不過被九思給攔了。
她伸手輕撫嘴角,不甚在意的道:“我皮糙肉厚的早已習慣了,嬷嬷不必太在意,就是那還滾燙的熱湯,我在莊子裡也是喝過不少的。”
看着對方那被燙紅的嘴角,林嬷嬷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在莊子裡喝的滾燙熱湯,大概是被那些惡奴灌下去的吧,她姨娘那般疼她,怎會讓她被燙着呢!
她知道大姑娘叫她喝茶,并不是真的想讓她喝茶,而是借此表達她是身份低微的庶女,與她這個奴才一樣罷了。
可主子就是主子,哪怕是庶女,那也是受老爺看中的庶女,以後也是能跟嫡女一樣能進宮選秀的,哪是她這個做奴才能比的,她豈敢與她同桌飲茶。
九思見她這樣,心中突然覺得這樣做挺無趣的,便擺手道:“罷了,嬷嬷無事就去忙吧!”
林嬷嬷聞言,詫異的看了她一眼,見她确實不想再多言,便恭敬的朝她行了一禮,轉身往外走去。
走到院門口時,她停下腳步,遲疑了片刻,還是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老爺從未說過不信姑娘,派老奴來此,也隻是怕姑娘年輕氣盛害了自己,這才讓老奴盯着姑娘的,真的并無他意,還望姑娘不要誤會老爺才好。”說罷,便徑直離開了。
九思聽後,卻看着那飄落的雪花,呢喃道:“不曾說過不信任,不代表他就信任與我,不然也不會以林家家财誘之了,嬷嬷呀,你終究是不了解我那個爹啊!
已是第三世了,也不知哪裡才是我的歸處,這雪花飄飄蕩蕩的,最終也會落在地上,那我呢,我又會落在何處……”
而另一邊,奉命趕去榮慶堂的十二個月,在跟賈母說了此行的目的後,就去了賈寶玉住的碧紗櫥。
因有賈母的吩咐,襲人等丫鬟并不敢阻攔,隻讓她們動作快些,最好趕在賈寶玉回來之前将東西找出帶走,免得寶玉鬧脾氣她們這些丫鬟跟着受罪。
可十二個月此行,并不隻是為了那些東西而來,她們還想要給賈寶玉一個教訓,因此她們的動作并不算快,即使襲人那些丫鬟要幫忙,十二個月也隻是讓她們将東西指出來罷了,并沒讓她們上手。
找了小半天的功夫,她們這才等到賈寶玉回來,然後,她們就當着賈寶玉的面,把林黛玉繡的所有物品和帶有她标記的東西,全部都給處理了。
看着那些東西被毀,賈寶玉氣的眼睛都紅了,他憤怒的朝她們大喊道:“你們住手,你們快住手啊,誰允許你們毀了主子的東西的,快把東西給爺放下,不許碰林妹妹送給我的東西……”
因有下人攔着,賈寶玉就算氣紅了眼,也掙脫不了那些下人的阻攔,隻能以大喊的方式來阻止了。
可惜,十二個月隻聽九思的命令,根本就沒人願意理會他,任他喊破了嗓子,她們爺巋然不動。
喊了許久,也不見十二個月停下來,賈寶玉取下脖子上挂着的寶玉,沖攔着他的下人們吼道:“你們要是再攔着爺,不去幫爺把東西搶回來,爺今個兒就把這玉給砸了。”
十二個月聞言,不由嗤笑一聲,這個寶二爺除了用那破寶玉威脅人外,就沒其他的能耐了,真是個沒用的廢物點心。
而在場的丫鬟婆子們見此,哪還敢攔着他,紛紛從他身前退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手中的玉,就怕他一個拿不穩,把那寶玉給摔了。
若真讓他将玉給摔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旦出了什麼事,就算是有老太太的吩咐在前,她們這些下人也是要吃挂落的。
“寶玉,你快将你那寶玉給我,那豈是能随便取下來的,若真碰到了,那可怎生是好。
你想要回林姑娘送你的東西是不是,那你先将玉給我,我去回禀了老祖宗,讓老祖宗幫你要回來可好?”
襲人一邊安撫寶玉的情緒,一邊朝其他幾人使眼色,讓她們趕緊去将賈母和王夫人請來,寶玉再這麼鬧下去,她可就真攔不住了。
可賈寶玉并不買她的賬,依舊高舉那塊寶玉威脅道:“爺現在就要,等你們回禀了老祖宗再回來,東西早就被她們毀了。
你們快去把東西給爺搶回來,再不去,我就将這寶玉給摔了。”說着,就要将玉往地上扔。
襲人見此,忙撲過去阻攔,卻被賈寶玉一個閃身躲過去了。
摔倒在地的她,一開始是有些懵的,她沒想到寶玉會躲開,可回過神來,擡頭看着寶玉那個瘋癫的樣子,她又不由眼眶發紅,默默垂淚。
麝月見此,忙招呼檀雲與她一起将人給扶了起來:“寶玉癡性子犯起來,向來是不管不顧的,你又何必往心裡去,快些把眼淚擦了吧,待會兒老太太和夫人來了瞧見你這樣,心中該不喜了。”
檀雲也跟着勸她:“知道你心中看中寶玉,可他就是個活祖宗,性子上來了哪管那麼多,你若真往心裡去,隻怕以後還有的哭呢!”
襲人想了想,覺得她們說的也有理,以後她是要當寶玉房裡人的,若真是事事都計較的話,以後隻怕真要哭個不停了,說不得還要惹他厭煩,便壓下了心中的委屈,将眼淚給擦了。
眼淚擦了也就沒了,可事情卻不會那般輕易解決,寶玉這裡勸不進去,為了不讓他摔玉,她們隻能從十二個月那裡下手了。
幾人先是好言勸說一番,見十二個月根本不理她們,依舊不願意停下手上的動作,隻得命那些粗使婆子們動手了。
這些粗使婆子都是幹慣了擡來搬去的那些粗活的,别的沒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氣,一見襲人讓她們動手,她們二話不說,便兇神惡煞的朝十二個月沖了過去。
一月聽到動靜,手上動作不停,随口喊了一聲:“九月,去給她們一點教訓,記得下手輕點,别把人給打成重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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