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世界上少有的,不管如何反省補救,都終生無法挽回的錯誤。
不成熟能長大,做錯事能改正,破鏡就算裂了一百多條縫,多加努力說不定有朝一日也能重圓。他比較好運,遇到的人陪他長大,任他改正,他把鏡子摔了,還幫他拼湊起來,由他跌跌撞撞,讓他求得圓滿。
現在沒見到最後一面,就是永遠都無法見到最後一面。
之前二十年雖然不算順風順水,但也有命運眷顧之處,使得他并沒徹悟何為珍惜眼前人,在今天得有領會。
方飲彎下身子,用手捂住眼睛。他道:“衣服穿錯了,紅的。”
如此說着,陸青折明白發生什麼事情了,一時陷入遺憾之中。因為他不得不握着方向盤,所以沒辦法碰碰方飲。
他很難出聲和方飲講話,方飲表現得太悲傷了,耳旁暫時注意不到附近車輛行駛的動靜,唯有方飲斷斷續續的哭泣。
聽得出來,方飲努力讓自己不要流露太多悲傷,可惜克制情緒難如登天。就算繃着身體讓自己收住哭聲,過了會他依舊在不停地抽噎。
抽了幾張紙巾,他彎下腰來用紙巾捂緊了鼻子和嘴。方法比較奏效,在強制放緩的呼吸裡,他漸漸平息下來。
明明以前逮到一個裝可憐的機會,就會訴苦一番,讓人哄他的,自從和好以來,陸青折發現方飲在這些方面越來越收斂了。
尤其現在,對比格外明顯。明明怎麼脆弱都不過分,方飲卻努力地要自己堅強起來,不肯教人擔心。
陸青折盡量讓自己冷靜些,要是他再表現得手足無措,估計方飲更加慌。他說:“待會我先和你換一身,好不好?”
他穿着A大發的志願者統一服裝,簡單的白色T,有學校标志,好在沒有花哨的顔色。兩人今天的衣服正好都是均碼,即便潦草地換了,看上去也不會長短過于奇怪。
方飲“嗯”了一聲,帶着些鼻音。
開進醫院的同時,陸青折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家快鎖服裝店。等一下方飲估計會上别的車去殡儀館,他可以到那裡去買兩件黑色的。
停了車,他伸手捏了捏方飲的後脖子。方飲沒轉頭,愣愣地看着車窗外的場景。
住院樓前有一輛小巴車,沒有人在,後面的門拉開着,留出一塊可以放小床的空間。
陸青折晃了晃他,喊着他的名字,他這才堪堪回過神來。
換完衣服,方飲猶在夢裡。淚痕已經被他拿紙巾擦掉了,淤青消退了的臉頰此刻泛着紅,可以瞧出擦的時候肯定用力到發疼。
應該巴不得快點跑上樓的,可他懵懵懂懂地看着電梯裡不斷顯示着新的數字,直到在很高的樓層凝滞,接着梯門打開。
腿和灌了鉛無異,他被陸青折握住胳膊推了下,走出電梯時,看到走廊盡頭病房門口有護士和醫生,還有不認識的人在裡面進出。方徽恒給人遞了一支煙,有個人拿了沒立即點上,夾在手指間,比畫了什麼。
看收拾,如同在形容某個地方。陸青折想了想,猜測他估計在給方徽恒形容殡儀館具體在哪裡,哪間靈堂還空着。
身邊的方飲沒往前走,對眼前的一幕還是不可置信。
陸青沒催他,聽他吸了吸鼻子,以為他被觸動得無法顧及太多,必須再哭一場,沒等他安慰,隻見方飲擡起手,草草地抹了抹眼睛,跑到了病房裡去。
方飲覺得自己來得遲了,不止路上堵車的二十分鐘,還有前段日子耽擱下的一次次見面機會。
“我本來也在住院部。”他看着被被子包起身子的老人,喃喃。
可他橫豎沒來看望過一次,這其中有很多種理由可說。
比如動了手術較為虛弱,盡量别串房間;比如來了這裡見到日漸衰老的親人,絕對要産生傷感,這不利于他養病,主刀醫生都叮囑過他要注意心情……
理由很多,可以說服别人,沒法讓自己放下。在他有悔意的時候,他就認為自己确實沒做好這件事。
方徽恒察覺方飲眼眶泛紅,不禁開導:“我沒和你說過,不怪你,是我的錯。”
方飲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望着奶奶被兩個人緩慢地擡起來,心頭一抽。方徽恒瞧着他臉色蒼白,上前去想要拍拍肩膀,可他沒看向離他最近的爸爸,下意識地往回看,尋找着什麼。
陸青折向人打聽完在哪間靈堂舉行悼念,再輕輕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陸青折說:“你跟着過去,我等下去找你。好嗎?”
方飲站在原地,望着前面三個人。昏暗的樓道裡,方徽恒穿着一件洗到發白的T恤,低頭向前。旁邊的兩個陌生人一前一後地擡着那床被子,裡面包着自己的奶奶,徑直往電梯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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